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第1篇
1970年,北京市军区办公室。
秦惠宁目光坚毅地注视着坐在办公桌后的中年人。
领导,我愿意抹去所有个人信息,参加前往联合国担任同声传译的出国任务!
宗建新神情庄重:这次行动需要家属同意,你明天带傅同志一起来吧。
话音刚落,秦惠宁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强制离婚申请放在桌上。
领导,从今天起,我不再有家属了。
宗建新惊讶地看着文件:这……是你用你父亲的勋章换来的?!
秦惠宁站得笔直:是。
你知道吗,一旦参与行动,世上将不再有秦惠宁这个人。
秦惠宁坚定地说:我知道,但我无怨无悔。
你……好吧,回去收拾东西,半个月后随大部队出发。
走出办公室时,夜幕已降临,明月高悬,为秦惠宁照亮回军区家属院的路。
清冷的月光洒下,秦惠宁望着自己的影子轻声说:爸,原谅我,我想做些有意义的事……
若非重生,她绝不会轻易放下对傅景云多年的情感。
确实,她重生了,重生在新中国成立的第二年,与傅景云新婚的第一年。
前世母亲早逝,父亲执行任务牺牲。
葬礼上,面对那些想占便宜的亲戚,秦惠宁抱着父母的遗像,哭都哭不出来。
这时傅景云出现了,少年挺拔的身影带着炽热的目光。
秦惠宁是英雄的女儿,谁敢让烈士后代既流血又流泪!
从那以后,只要有秦惠宁的地方,就少不了傅景云的身影。
后来,傅景云晋升上校那天向她求婚,说要与她共度一生。
秦惠宁以为终于迎来了属于自己的幸福,却在死后看到,傅景云在她头七未过就迎娶了青梅竹马!
她飘浮在空中,看着傅景云牵起青梅的手,满是愧疚:对不起,为了秦惠宁,让你等了这么久。
直到那时,秦惠宁才明白,原来傅景云从未爱过自己。
夜风拂过,秦惠宁摸着口袋里的申请表,自嘲一笑。
幸好,现在她有机会重新开始。
刚到大院门口,秦惠宁就看见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
心中难免一颤,傅景云是在等她吗?
随即她又笑了,前世傅景云就算不爱她,也尽到了丈夫的责任。
秦惠宁正要走过去,却见一个婀娜的身影出现在傅景云身旁。
景云,多谢你特意送资料过来,不然我还真不知如何着手竞选思想干部。
傅景云平静回答:我是军人,本该与同志们互帮互助。
最后他低声补充:别紧张,没人能比你做得更好。
看着两人,秦惠宁默默转身。
那个女人就是傅景云心底藏了几十年的白月光,何皎皎。
只有她能让一向冷漠的傅景云露出如此温柔的表情。
绕着大院转了一圈,秦惠宁才回家。
刚进门,就对上傅景云严厉的眼神,他声音平稳:今天有人看见你从民政部门出来,你去那儿做什么?
秦惠宁心一紧,很快镇定下来:我去领抚恤金了。
傅景云脸色微变,皱起眉头:我每月的补贴都全数给你了,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秦惠宁抿嘴,自从决定离开傅景云,就没再用过他的补贴,全都存了起来。
生活处处要用钱,她只能去领取那笔抚恤金……
至于离开后那笔存款傅景云怎么处理,给谁,都不重要了。
然而傅景云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见她沉默,语气更加严肃。
秦惠宁同志,回答我的问题!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惊呼:哎呀!何家妹子从楼梯摔下来啦!
秦惠宁还没反应过来,身边就刮过一阵风。
等她出门,正好看到傅景云冲过去抱住何皎皎,脸上是从未见过的慌乱。
看着这一幕,秦惠宁不禁红了眼眶。
原来爱一个人,是根本无法控制的,可惜前世她看不清这一点。
还好,上天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
这次,她会离开傅景云,成全他和何皎皎。
这次,她要为四万万同胞发出中国的声音!
第2章
这一晚,傅景云整夜未归。
第二天,当傅景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时,却发现卧室里没有秦惠宁的身影。
他心里突然一紧,脱口而出:“秦惠宁?”
然而四周寂静无声,房间空荡得让人心慌。
傅景云皱起眉头,正准备出门寻找,却见秦惠宁从书房走了出来。
秦惠宁注意到他脸上的担忧,忍不住问:“出什么事了吗?”
傅景云看到她后迅速恢复平静,随口说道:“没什么,早餐准备好了吗?我得赶紧去部队。”
秦惠宁摇了摇头:“没做。”
傅景云愣了一下,自从秦惠宁嫁给他之后,家务事样样精通,今天为何如此反常?
他没多想,看了一眼时间便转身离开:“那我去食堂解决吧。”
秦惠宁望着他的背影,低声喃语:“傅景云,不只是今天。”
等自己离开后,傅景云就只能一直吃食堂了。
等到计划开始,世上再也不会有那个为他事事操心的秦惠宁了。
前世中,她把傅景云照顾得无微不至,他也常常向别人夸耀她的贤惠。
可当他与何皎皎在一起后,却说:“咱们请个保姆吧,我娶你不是让你干这些琐碎事情的。”
秦惠宁轻轻摇头,将那些痛苦的记忆抛诸脑后,重新回到书房拿起《传译概论》继续研读。
再次抬起头时,外面天色已暗,肚子也开始咕咕作响。
她走出书房,发现屋外漆黑一片,傅景云依旧没有回来。
秦惠宁打开灯,径直走向厨房,打算为自己煮一碗面条充饥。
刚把面条盛好,门外就传来了傅景云的声音:
“惠宁,我回来了。”
秦惠宁下意识看向门口,却见傅景云扶着手臂缠着绷带的何皎皎走进来。
何皎皎对她笑了笑:“嫂子,家里没人照顾我,所以才麻烦傅大哥把我接回来的。”
秦惠宁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不禁皱了皱眉。
傅景云安顿好何皎皎坐下后,看向秦惠宁问道:“这碗面是给我煮的吗?”
秦惠宁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还没等她开口,傅景云已经从她手中接过面,放到了何皎皎面前:
“我在食堂已经吃过饭了,何皎皎受了伤需要补充营养,这碗面就给她吧。”
秦惠宁的手指猛然收紧筷子,冷冷地说:“这是我的,我一整天都没吃……”
傅景云立刻皱起眉头:“都这么晚了还不吃饭?你一整天都在家做什么?”
秦惠宁心头一阵刺痛,旁边的何皎皎连忙开口:“傅大哥,嫂子一天没吃东西,我怎么好意思吃这碗面呢?你之前送我的鸡蛋糕还有,我回去吃那个就行。”
说着就要起身,傅景云急忙拉住她,严肃地说:“等等,我拿些鸡蛋给你回去煮着吃。”
傅景云连看都没看秦惠宁一眼,直接朝厨房走去。
这时,何皎皎笑眯眯地对秦惠宁说:“秦惠宁,傅大哥对我这么关心,你不会嫉妒吧?”
秦惠宁盯着她挑衅的表情,微微眯起眼睛,随后淡淡一笑:“男人有的是,你喜欢这个,我就让给你。”
何皎皎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随即气得咬牙切齿。
这时,傅景云提着一袋鸡蛋从厨房走出来:“什么要让给何同志?”
秦惠宁的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到手中的鸡蛋上,轻声答道:“鸡蛋。”
傅景云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帮助有困难的群众是我们应该做的,根本不存在让不让的问题,以后不要再这样说了。”
说完,他扶起何皎皎朝着门外走去。
看着两人的背影,秦惠宁缓缓在桌前坐下,用筷子挑起碗里的面。
虽然卧着鸡蛋的面香气扑鼻,但她只尝到了苦涩的味道。
傅景云说得没错,这确实不是“让”的问题,而是她主动选择了放弃。
第3篇
傅景云从何皎皎家回来时,秦惠宁的那碗面还剩一半没动。
他随意坐在椅子上,略显疑惑:“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吃不下东西?”
秦惠宁摇了摇头:“不是,这面有点凉了,口感不好。”
傅景云没有再多问,似乎也并不在意。他直接开口道:“何同志的父母都在前线作战,我们理应多帮帮她。明天我有任务在部队,你去照顾她一天吧。”
秦惠宁握紧筷子,过了很久才勉强挤出声音:“我可能抽不出时间。”
傅景云立刻皱起眉头:“你平时在家也没什么事,就一天而已,有什么难处?”
秦惠宁看着他渐渐冷下的神情,心中涌上一阵难以言喻的悲哀。
前世里,傅景云因为何皎皎责备过她很多次,而她总以为这是军人的天职,不忍见他人受苦。
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可笑至极。
秦惠宁放下筷子,平静地说道:“我明天要去传译组处理一些事情,没办法留在家里。”
傅景云的眉头锁得更紧了:“传译组需要的都是顶尖的人才,你去干什么?”
说到这里,他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你是听说我推荐何同志参与出国任务,所以想插一脚?”
秦惠宁愣住了,脱口问道:“你真的推荐了何皎皎担任传译员?”
傅景云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她好不容易求我帮忙,我自然要答应她。”
秦惠宁忍不住反驳:“你难道忘了我也是英文专业毕业的?我也曾让你举荐我啊!”
傅景云的脸色僵了一下,随后眼中浮现出一丝不耐烦。
“秦惠宁,我们是夫妻关系,如果我推荐你,别人会怎么看?”
“再说,你虽然是英文专业毕业,但你已经结婚了,哪有时间考证?”
“何同志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他顿了顿,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我们家不需要你出去工作。我会跟传译组打个招呼,你明天还是去照顾何同志吧,就这么定了。”
傅景云说完,径直走进卧室,仿佛这事已经毫无商量余地。
秦惠宁呆坐在原地,只觉得这一切荒诞得让人发笑。
就像她一辈子都没发现傅景云爱的是别人,傅景云也不知道她早已考取了传译资格证书。
世间最令人痛心的事,莫过于夫妻之间竟成了彼此最熟悉的陌生人。
她盯着紧闭的卧室门看了许久,才收回目光,低声自语:“没关系,傅景云,在我决定放弃你的同时,我也不再需要你的认同了。”
第二天,秦惠宁起床后,还是去了何皎皎的家。
一进门,何皎皎正坐在摆着向日葵花束的书桌前冲她微笑:“秦惠宁,我还以为傅大哥是在开玩笑呢,没想到你真的肯来照顾我呀。”
秦惠宁无视了她的挑衅,直接问道:“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如果没有,我就走了。”
何皎皎毫不介意地笑了笑:“那就麻烦你帮我把柜子里的衣服洗一下吧。”
秦惠宁抿了抿嘴唇,还是走过去打开了柜门。
然而,当她看到里面的物品时,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衣柜里整齐叠放着的,除了何皎皎的衣服,竟然还有傅景云的军装!
部队里的男人们大多粗枝大叶,秦惠宁每次都会在傅景云的衣袖上绣一个小小的“傅”字作为标记。
此刻,她亲手绣上的那个“傅”字就这样刺入她的眼帘。
而在那些军装的最上面,平摊着一封打开的信。
信纸上是傅景云熟悉的笔迹。
“皎皎,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快要结婚了。如果你能及时回信,哪怕付出一切代价,我也会终止这场婚礼。”
秦惠宁下意识地看向落款日期:1949年3月16日。
距离她和傅景云结婚的日子,正好七天。
第4篇
秦惠宁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切,感觉自己仿佛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
直到何皎皎的一声轻笑将她的僵硬打破。
“秦惠宁,你就算结了婚又如何,还不是留不住男人的心。”
秦惠宁深吸一口气,抱起那堆衣物准备离开,却没有察觉到何皎皎眼中暗藏的算计。
就在她迈出房门的一刹那,突然传来“嘭”的一声巨响。
秦惠宁下意识回头,只见何皎皎摔倒在地上,旁边是一个炸裂的暖水瓶……
下午三点,一辆军绿色吉普车猛地停在卫生院门口,傅景云匆匆从车上下来。
坐在门口的秦惠宁一见到他便站起身:“景云,我……”
然而下一秒,傅景云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走进了病房。
秦惠宁顿时愣在原地,回头望去,只见傅景云坐在病床边注视着何皎皎受伤的腿,眼中满是怜惜。
这一刻,秦惠宁的心也隐隐作痛。
几分钟后,傅景云走出病房,冷冷地瞥了秦惠宁一眼,说道:“跟我走。”
秦惠宁有些茫然,但还是跟着走了出去。
吉普车一路开到大院的广播站才停下。
傅景云目视前方,淡淡说道:“何同志说是你烫伤她的,现在,你去广播站公开向她道歉。”
秦惠宁猛然攥紧双手:“那不是我做的。”
傅景云转过头看着她:“我只相信我亲眼所见,秦惠宁,是你自己去道歉,还是让我以少校的名义张贴告示?”
秦惠宁难以置信地盯着他。
如果傅景云以少校身份张贴大字报,她甚至会被思想部找去谈话。
况且,前线不需要一个劣迹斑斑的传译员。
秦惠宁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失神地说道:“好,我去道歉。”
说完,她推开车门,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了广播站。
坐在话筒前,秦惠宁像是一具没有生气的木偶,启动了扩音器。
“各位邻居,我是秦惠宁,因为我的疏忽,何同志不慎伤了腿,对此,我向她道歉……”
这句话,她连续念了半小时,直到嘴里泛起血腥味才勉强停下。
她走出广播站,傅景云仍然等在外面。
看着秦惠宁空洞的眼神,傅景云心中闪过一丝不安。
但他很快开口问道:“我今天去传译组给你请假,他们说查无此人是什么意思?”
秦惠宁指尖微微颤抖,这么快就开始抹除她的信息了吗?
对着傅景云疑惑的目光,她努力平静地回答:“可能是他们漏查了。”
傅景云皱了下眉,但也没多想,直接说道:“走吧,回家收拾你的东西。”
秦惠宁下意识抬头,傅景云这是……要赶她走吗?
见她惊恐的眼神,傅景云忽然觉得有些别扭,他硬着声音说道:
“我会在部队给你安排宿舍,你去那里住,继续住在大院,还不知道你会对何同志做什么事。”
又是因为何皎皎,秦惠宁突然有种想笑的感觉,可眼眶却不受控制地红了。
最后,她什么也没说,默默地登上了车。
回到大院,整理完物品,不过过去了一个小时。
傅景云看着那个袋子,不由问道:“就这么点东西?”
秦惠宁无声地笑了笑,点头:“嗯,也没什么值得带走的。”
毕竟,距离她离开傅景云的日子只剩下12天了。
12天后,“秦惠宁”这个名字的所有痕迹都会彻底消失。
傅景云没有再多问,提着袋子直接上了车。
部队位于深山之中,窗外只有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傅景云凝视前方,突然说道:“到了部队,不许跟任何人提起我们的关系。”
听到这话,秦惠宁心里一阵苦涩。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和傅景云的战友们几乎没什么交集。
部队里的人只知道傅景云结了婚,却对她一无所知。
大约一个小时后,车子缓缓停在部队宿舍前。
门口的士兵看到傅景云,立刻敬了个礼:“上校!”
傅景云点了点头,那名年轻士兵看到身后的秦惠宁,好奇地问道:“上校,这位是?”
傅景云还没来得及开口,秦惠宁便抢先回答了。
“你好,我是傅上校的远方表妹,秦惠宁。”
第5章
秦惠宁的话让傅景云微微一愣,他侧目看了她一眼,心里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
然而,秦惠宁提着袋子径直走进了屋子。
一进门便闻到一股因久无人居住而散发出的霉气,但桌椅擦拭得很干净,铺上被褥就能使用。
傅景云随意说道:“我的宿舍离这儿很近,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以派人去找我。”
秦惠宁勉强笑了笑,为了掩盖两人之间的真实关系,傅景云确实费了不少心思。
不过,现在的她已经不再对傅景云抱有任何执念。
她轻轻点头回应:“好的。”
傅景云深深注视了她一眼,随后转身离开。
这一晚,秦惠宁本以为自己会辗转难眠,却意外地睡到了天亮。
当她走出门时,不远处隐约传来训练的声音,树荫下聚集了不少人正在闲聊。
看到秦惠宁出来,众人互相交换眼神,有人问道:“这位大姐,你是哪户人家的?怎么以前没见过你?”
秦惠宁略作停顿后回答:“我是傅景云同志的亲戚,在传译组工作。”
话音刚落,就有人反驳道:“你在传译组工作?我是负责登记的,怎么没见你的名字?”
秦惠宁顿时愣住。
但在旁人看来,她的反应更像是心虚。
“传译组招的可都是高学历的人才,看你不像是那个圈子里的。”
“居然敢在这么多人面前撒谎,下次见到傅上校,我得好好问问清楚。”
“你说你是傅上校的亲戚,那你倒是说说,那个姓何的女同志跟他是什么关系?”
“这还用问吗?那女同志都住进傅上校的宿舍了,还能有假?”
每一句话如同尖锐的钉子刺入秦惠宁的心中,让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打破了人群的议论。
“请问傅景云同志在吗?有一份包裹需要签收。”
秦惠宁下意识望过去,只见邮递员手里拿着一个盒子走了过来。
旁边有人好奇询问:“邮递员,这是什么东西啊,搞得这么郑重其事?”
邮递员笑着答道:“是一块非常昂贵的女士石英表,谁来签字?”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目光齐刷刷落在秦惠宁身上。
“她说她是傅同志的亲戚,那就让她签吧。”
看着递到眼前的石英表,秦惠宁的心猛地一颤。
她立刻想起去年生日那天,傅景云因为执行任务没能按时回来。
后来他满怀歉意地说:“惠宁,等明年生日的时候,我一定会提前给你准备好礼物。”
而现在,距离她的生日还有五天。
秦惠宁接过那个包裹,内心百感交集,最终还是在单据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已无心再去理会众人的议论,拿着东西回到了屋内。
把包裹放在桌上后,秦惠宁没有拆开它,毕竟她很快就要离开了,这样贵重的礼物,她不该接受。
夜幕降临,傅景云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抱着一床棉被,对秦惠宁说道:“过两天气温要下降了,这是我宿舍里的被子,给你拿过来用。”
他刚把被子放在床上,秦惠宁就闻到了一阵雪花膏的香气。
这种香味,她只在何皎皎身上嗅到过。
她不由自主联想到白天那些人的议论,何皎皎住过傅景云的宿舍,是不是也盖过这床被子?
想到这里,秦惠宁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
傅景云整理好床铺,察觉到她的异常,伸手探向她的额头:“你怎么脸色这么差?”
然而下一秒,秦惠宁往后退了一步。
傅景云眼底闪过一抹沉色,正要开口说话,却突然注意到桌上的包裹,表情骤然改变。
“这个包裹怎么会到你手里?你没拆开吧?”
秦惠宁抿着嘴唇凝视着他,心中隐隐觉得,这块石英表并不是为她准备的。
傅景云仔细检查包裹,确认完好无损后才松了一口气。
他说:“何同志被评为思想干部,这是我要送给她的礼物,我们明天一起去国营饭店为她庆祝。”
第6章
秦惠宁望着傅景云那张满是笑意的脸,脑海中却不自觉地浮现了他们刚结婚时的画面。
那时的傅景云对她关怀备至,领着她走进新房时还略显紧张地问:“惠宁,哪里你觉得不合适,我马上叫人改。”
每次执行任务归来,无论多忙多累,他都会第一时间赶回家,带着温柔的笑容对她说:“惠宁,我安全回来了。”
然而现在,他对何皎皎却处处用心,仿佛唯恐对方有任何不满。
秦惠宁只觉得眼眶发热,但她强忍住了泪水。
她声音沙哑地开口:“傅景云,夜深了,你该回去了。”
傅景云看了一眼天色,拿起那个包裹说:“那我先走,明天下午来接你。”
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秦惠宁的心也彻底沉入谷底。
原来,傅景云真的忘记了去年生日时对她许下的承诺。
她终究等不到那份精心准备的礼物了。
第二天清晨,秦惠宁拉开院门,便看见傅景云的那辆军绿色吉普车停在外面。
秦惠宁走到车前,刚拉开车门准备上车,却发现副驾驶座上不仅放着装石英表的包裹,还有一束沾着露珠、色彩斑斓的山花。
傅景云摸了摸鼻子,解释道:“这花是战友们让我带给何同志的,你别多心。”
秦惠宁握着车门的手微微收紧,随后说道:“不会,那我去后座吧。”
她已经不想再去分辨傅景云的话是真是假,也不愿再与他闹得难堪。
车子一路飞驰,来到国营饭店。刚停下,就听到何皎皎的声音响起。
“傅大哥,嫂子,这边!”
秦惠宁转过头,看到何皎皎正站在饭店门口热情地挥手。
傅景云皱了皱眉,嘴里嘟囔着:“这个何同志,怎么这么不注意身体!”
话音未落,他已经拿起花和礼物,匆匆下了车,径直扶住何皎皎。
秦惠宁下车时,傅景云已经搀着何皎皎进去了。
秦惠宁勉强扯了扯嘴角,等她走进饭店,才发现何皎皎还邀请了她的朋友们。
此刻,桌上的人正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何皎皎,你还嘴硬,这就是你男朋友吧?看看这花,多新鲜啊!”
“我就说为什么思想部那么多男同志想约你你不答应,原来是怕男朋友吃醋啊!”
“皎皎,你和你男朋友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呢。”
傅景云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何皎皎慌忙说道:“好了,别说了,赶紧点菜吧。”
接着,她看向秦惠宁:“惠宁,你也帮着看看。”
秦惠宁看着沉默不语的傅景云,心中涌起一阵刺痛,摇了摇头:“我都行。”
说完,她走向离傅景云最远的位置,拉开椅子坐下。
傅景云紧抿着嘴唇,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在何皎皎身边坐下。
这一顿饭,秦惠宁吃得索然无味。
有人看着她好奇地问道:“这位同志,你和傅同志是什么关系啊?”
秦惠宁攥紧筷子,下意识地看向傅景云,却只从他眼中读出了沉默。
她的心瞬间跌入深渊。
最后,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低声回答:“亲戚而已。”
没想到,周围的人听后反而笑了起来。
“亲戚啊,那你知不知道,傅同志家里对他要娶我们皎皎是什么态度?”
第7章
明明周围一片欢声笑语,秦惠宁却只觉得寒意从脚底升起。
这时,傅景云开口说道:“她只是个远房亲戚,对这些事不太了解,咱们先吃饭吧。”
其他人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便不再提起这个话题。
好不容易熬到饭局结束,等所有人都离开后,傅景云拉着秦惠宁走出了饭店。
“他们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玩笑而已,我根本没打算娶何皎皎。”
仅仅是一句简短的解释,没有任何安慰的话语。
秦惠宁低下头,突然失去了追问的勇气。
她努力让自己不去看他,强迫自己挤出一句:“没事,我没太在意。”
看着秦惠宁倔强的样子,傅景云紧抿着嘴唇,心里涌上一股不知该如何应对她的无力感。
他转过身朝前走去:“只要你明白就好。”
秦惠宁望着他的背影,默默地攥紧了拳头。
傅景云,难道我真的从来都不值得你认真对待吗?
没过多久,傅景云扶着何皎皎走了出来,何皎皎还朝秦惠宁笑了笑。
“傅大哥说部队里的医生可以再帮我看看腿上的伤,我就跟你们一起回去吧。”
秦惠宁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拉开了车后座的门。
让她没想到的是,傅景云把何皎皎也扶上了后座,然后开车朝着部队的方向驶去。
车子开了一段路后,何皎皎忽然开口:“傅大哥,能麻烦您在路边停一下车吗?”
她略显尴尬地补充道:“我……我肚子突然有点不舒服。”
傅景云没有多问,将车停下后,淡淡地说了一句:“秦惠宁,你陪何同志下去吧。”
秦惠宁没有拒绝,扶着何皎皎走向附近的草丛。
就在何皎皎解决完问题,两人准备返回的时候,秦惠宁隐约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她下意识回头望去,只见不远处闪烁着几点幽绿的光芒。
一瞬间,秦惠宁大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狼!
她立刻抓紧何皎皎的手,低声说道:“快点走,后面有狼!只要回到车上就安全了。”
何皎皎瞪大了眼睛,身体虽然颤抖,但脚步明显加快了。
两人朝着吉普车方向奔跑,就在快要看到车的一刹那,何皎皎突然停下了脚步。
秦惠宁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月光下,何皎皎的神情变得诡异起来:“秦惠宁,只要你不在了,我就能和傅景云在一起了。”
秦惠宁心头一震:“你……”
然而下一秒,何皎皎用力将她向后推去:“秦惠宁,你就当是为了革命牺牲吧!”
秦惠宁重重摔倒在地上,手掌擦破了皮,血腥味让后面的狼群更加狂躁不安。
秦惠宁顾不上疼痛,迅速爬起来朝着吉普车跑去。
就在她即将跑到车边时,她眼睁睁看着吉普车猛地向前冲去,直接离开了现场!
秦惠宁难以置信地喊道:“傅景云!”
回应她的只有渐渐消失在远方的车灯。
这一刻,秦惠宁的心彻底凉透,但她没有回头,咬紧牙关继续往前跑。
她还有前线的任务要完成,绝不能死在这里!
秦惠宁拼命绕着弯子狂奔,喉咙里满是铁锈般的血腥味,可她不敢停下,停下来就意味着死亡!
就在她几乎筋疲力尽的时候,脚下突然踩空,整个人猛然向下坠落!
砰!
秦惠宁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忍不住蜷缩起身子。
刚想动弹,黑暗的坑洞中突然传来一声异响。
还没反应过来,她的脚上传来一阵刺骨的剧痛。
剧烈的疼痛让秦惠宁忍不住发出一声哀嚎,同时意识到,自己掉进了猎人设下的深坑。
头顶是一双双发着绿光的狼眼,四周是无处借力的陡峭深坑,脚上还被兽夹死死咬住……
绝望、痛苦与疲惫如同潮水般淹没了她的意识,让她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日升月落,就在秦惠宁快要失去知觉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熟悉的皂角香气让她忍不住哭出声来:“傅景云,为什么每次被抛弃的人都是我?”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
“对不起,下次不会再这样了。”
第8章
秦惠宁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部队卫生所的病床上。
刚恢复意识,就听见傅景云略显急促的声音传来。
“怎么会查不到个人信息?不是说这里的系统是最先进的吗?”
秦惠宁缓缓睁开眼,看见傅景云正和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站在门口争论。
那医生显得有些无奈:“不清楚原因,但系统里确实没有秦惠宁这个名字。不过幸好这次只是皮外伤,休息几天就能行动了。咦,同志,你醒了?”
傅景云猛地转过身,与秦惠宁平静的目光对上。
他快步走到床边坐下,神情中带着几分愧疚:“昨晚何同志说你已经上了车,我就没再留意,结果到了部队才发现……”
秦惠宁望着他,心中泛起一丝苦笑。
傅景云身为上校,怎么可能连车上少了个人都没注意到?
她并未纠结此事,而是问道:“是不是你先找到我的?”
昏迷前听到的那个温柔声音,是属于他的吗?
傅景云的表情微微僵硬,语气干涩地回答:“不是。”
秦惠宁的心绪复杂,分不清此刻是失望还是别的什么情绪。
她轻轻闭上眼睛:“我明白了,我现在有点累,你去忙吧。”
傅景云还想说什么,但见秦惠宁已将脸转向一边,只好起身离开。
然而没过多久,病房里又响起了脚步声。
秦惠宁睁开了眼,却依旧没有回头:“傅景云,我说过了,我想休息。”
身后响起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秦同志,是我。”
秦惠宁回头一看,原来是传译组的领导宗建新。
她试图起身,却被宗建新摆手制止:“别动,你就躺着听我说。”
秦惠宁只能遵从他的意思。
宗建新的语气严肃起来:“秦同志,你的所有身份信息都已经彻底清除,从现在开始,世上再无秦惠宁这个人。”
秦惠宁愣了一下,随即坚定地点点头:“领导,我早有心理准备。”
宗建新注视着她,叹了口气:“刚才我上来的时候碰到了你家傅同志。”
“他问我为什么查不到你的身份信息,神色十分焦急。秦同志,我看他对你是真心在意,你真的打算跟他离婚吗?”
秦惠宁的心仿佛被人攥住又松开,隐隐作痛。
如果傅景云真正在意她,又怎会让她独自留在荒郊野外?
她苦涩一笑:“领导,我已经决定了,请不要再劝我。”
宗建新再次叹息,站起身向她敬了个礼。
“秦同志,离出发还有五天时间,好好养伤,到时候会有人来接你。”
目送宗建新离去后,秦惠宁靠在床头,陷入了沉默。
原来分别的日子已经如此临近,而那天正好是她的生日。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不再胡思乱想。
接下来的几天里,傅景云时常出现在秦惠宁的病房,尽心尽力地扮演着一个丈夫的角色。
转眼间便到了最后一天,秦惠宁刚醒来,就看到傅景云提着一个老式奶油蛋糕走了进来。
他笑着对她说:“惠宁,生日快乐。”
这短短四个字让秦惠宁心头一震。
傅景云坐在床边,解开蛋糕上的红绳,说道:“我问过医生了,他说你可以吃一小块蛋糕。”
秦惠宁看着他专注的模样,心里莫名涌上一股酸楚。
但她最终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傅景云,谢谢你。”
谢谢你在我离开的这一天,为我留下一份美好的记忆。
傅景云抬起头,正要回应,门外突然传来医生的呼喊声。
“何皎皎同志的情况不太好,需要赶紧去药库拿双氧水……”
秦惠宁眼睁睁地看着傅景云的手抖了一下,蛋糕盖划过奶油表面,留下一道难看的痕迹。
傅景云焦急地站起来:“惠宁,我得去看看,何同志一个人我不放心。”
秦惠宁盯着蛋糕上的那道痕迹,许久才开口:“嗯,你去吧。”
傅景云拍拍她的手:“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话音未落,他便转身匆匆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线尽头,秦惠宁的眼眶渐渐湿润。
她用手指刮下一点奶油放进嘴里。
“傅景云,你买的蛋糕,一点也不甜……”
傅景云离开半个小时后,两个身穿军装的人走进病房:“同志,我们该出发了。”
秦惠宁拄着拐杖下了床,从枕头下拿出那份“强制离婚申请”,放在床头,然后朝门口走去。
“好,出发吧。”
从此往后,隐姓埋名,为国为民,虽死无悔。
第9章
傅景云离开何皎皎的病房,回到秦惠宁所在的病房时,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小时。
他一进门便发现病床上空无一人,那双英气的剑眉不由自主地皱起,以为秦惠宁又在耍小脾气。
然而,当他注意到床头摆放着一张“强制离婚申请”时,他的大脑瞬间陷入空白——秦惠宁竟然要和他离婚?
这怎么可能?!
秦惠宁怎么可能会离开他呢!
尽管心中涌起一阵慌乱,但傅景云很快将这种情绪压了下去。
他急忙赶回部队宿舍,打算找秦惠宁问个清楚。可当到达她住的那间屋子时,里面虽干净整洁,却没有任何属于她的生活痕迹,仿佛她从未在此停留过。
这一发现让傅景云内心的不安愈发强烈,于是他驱车返回军区家属院。
他试图安慰自己,秦惠宁一定是回到了这里,毕竟除了这儿,她还能去哪儿呢?
然而,其他人家都透出些许光亮,唯独他家门窗紧闭,连一丝微弱的光线都没有。
傅景云再次宽慰自己,或许秦惠宁早早就休息了,毕竟她身负重伤,需要好好休养。
可即便如此,他的心还是沉甸甸地坠入谷底,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上楼的速度。
颤抖着掏出钥匙打开门后,屋内一片漆黑。
傅景云沙哑着嗓子呼唤:“惠宁?秦惠宁!”
然而,房间里寂静无声。
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冲进卧室查看,可惜的是,秦惠宁并不在那里。
厨房、厕所也都空无一人。
那些被他短暂否定的想法重新浮现在脑海。
秦惠宁真的走了吗?真的要和他离婚了吗?
而且是不辞而别!
傅景云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从口袋里拿出那张早已被自己揉得皱巴巴的“强制离婚申请”。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仔细阅读,目光最终停留在右下角秦惠宁签字的地方。
与他那遒劲洒脱的笔迹不同,秦惠宁的字迹显得端庄秀丽。
但从那流畅自如、毫无停顿的三个字中,能够看出她当时的决绝。
傅景云只觉得手中的纸页滚烫,仿佛连他的心脏也被灼烧起来。
他闭上眼睛,无助地环顾四周,妄想着秦惠宁会突然出现,或者能发现什么线索来推翻这份强制离婚申请报告。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秦惠宁确实离开了,也彻底割断了与他的联系。
傅景云感觉自己的心脏像被狠狠刺了一刀,疼痛难忍。
可是,秦惠宁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提出离婚?她明明那么爱他!
傅景云脑海中忽然闪过之前秦惠宁提到要去传译组办事的事情,传译组!宗建新领导!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立刻起身朝军属大院走去。
军属大院。
傅景云凭借上校的身份顺利进入。
当他站在宗建新的小楼房前敲门时,对方正在家里和妻儿一起吃晚饭。
宗建新开门看到傅景云时,原本严肃的脸色多了一分不悦。
“这么晚了,傅同志有什么事?”
傅景云急切地问道:“宗首长,请您告诉我秦惠宁在哪里!”
宗建新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傅同志,你这是在质问我吗?”
傅景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眼中布满的血丝暴露了他的疲惫。
“对不起,首长。”
宗建新微微皱眉,随即展现出领导应有的威严,语气平稳地对傅景云说道。
“傅同志,关于秦同志的去向我无法告知,但有一点必须提醒你,作为一名上校军官,言行举止还是要多加注意。”
“另外,你现在和秦同志已经没有夫妻关系了,你想关心谁,想维护谁,我自然无权干涉。”
傅景云张了张嘴,想要反驳的话却被堵在胸口,难受至极。
宗建新叹了口气,“你回去吧,既然你和秦同志已经没有关系了,以后就不要再打扰她了。”
傅景云紧紧攥着拳头,眼中只剩下一片黯淡。
第10章
傅景云像只无处可归的孤狼,不知该迈向何方。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最终还是来到了卫生所门前。
站在何皎皎病房外,他的手搭在门把上,却迟迟没有转动。
突然,房间里传来一阵得意的声音。
“皎皎,你真厉害,把秦惠宁推到狼群那里,她终于害怕了,同意和傅领导离婚!”
“早知道他们会这么快离婚,我当时就不该那么做,白白让人抓住把柄。”
傅景云猛地推开房门,声音低沉而愤怒:“你们在说什么!”
屋内两人见到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那名女同事更是慌乱地冲了出去。
何皎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景云,她只是胡说……”
然而事情已经明了,傅景云又怎会再相信她的话?
他冷冷地盯着她,语气坚定:“明天去纪检部,如实交代清楚!”
“景云!”
傅景云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何皎皎急忙从床上爬下,抱住他的手臂:“景云,我这么做全是因为不想失去你啊!”
“何皎皎,别为你的恶毒行为找借口!”
傅景云冷酷地将她甩开,大步离去。
一年后。
秦惠宁从联合国载誉归来。
刚下飞机,她就看见了傅景云。
分别一年,傅景云依旧如从前一般挺拔、坚毅,不苟言笑间散发着令人敬畏的气息。
但秦惠宁与他共同生活过多年,深知他冷峻外表下隐藏的炽热与真诚。
因此,她敏锐地察觉到,这一年里,他也悄然发生了一些变化。
他的目光变得更加深邃而稳重。
或许只是错觉,他的下巴似乎留有未刮净的青色胡茬,平添几分沧桑感。
就在她注视他的短短几秒间,傅景云已快步走到她面前。
他舔了舔略显干涩的嘴唇,低声开口:“惠宁……”
声音沙哑得近乎破碎,神情中流露出隐隐的痛楚。
秦惠宁移开视线,语气平静如水:“傅首长。”
她未曾预料到,刚下飞机就会遇见傅景云,更没想到他会主动来找自己。
但无论如何,过去的一切她都不愿再提起。
于是,她转身准备离去。
然而,傅景云毫不犹豫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周围还有几名旅客投来好奇的目光。
“放开!”
秦惠宁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傅景云怔了一下,缓缓松开了手,眼中的悲哀愈发浓烈:“惠宁,我已经知道何皎皎对你做了什么,我也对她进行了处罚,我……”
秦惠宁不耐烦地打断他:“那些事,我已经不再在意了。”
傅景云声音嘶哑:“惠宁,我错了。”
秦惠宁愣了一下,却没有回应,她终究不愿再与傅景云有任何牵连。
他们之间,断了便好。
这时,宗建新走了过来,看了一眼傅景云,然后对秦惠宁说道:
“我已经帮你恢复了身份,并且在军区对面的筒子楼给你安排了一间房子。”
秦惠宁正担心住回小时候的家离军区太远,听到这话便笑着点头:“谢谢领导。”
宗建新递给她钥匙:“去吧。”
秦惠宁接过钥匙,没有再多看傅景云一眼,径直绕过他离开了。
傅景云站在原地,望着秦惠宁渐行渐远的背影,久久未能回神。
第11章
傅景云在秦惠宁那里遭遇冷遇后,情绪更加低落,工作上也显得心神不宁。
他的好友肖秉看不过去,在傅景云下班的时候拦住了他,开口问道:
“你最近到底怎么了?”
肖秉可以说是傅景云最亲密的兄弟,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关于傅景云的事情,他几乎无所不知。
因此,秦惠宁与傅景云离婚的事,他也早已知晓。
他原本以为傅景云会为此感到解脱,毕竟这样一来,傅景云就可以毫无顾忌地与何皎皎在一起。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表面上看,傅景云似乎并未受到太大影响,但肖秉知道,他内心深处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自从秦惠宁离开后,即便何皎皎多次主动联系,傅景云都选择避而不见,后来更是对何皎皎做出了处罚,直接让她调离了北京军区。
傅景云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让他胸口一片冰凉。
他低声答道:“没什么。”
肖秉联想到秦惠宁的归来,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直截了当地问:“你是对秦惠宁动了感情?”
动情?
傅景云心头一震。
脑海中瞬间涌现出无数思绪,混乱不堪。
他对秦惠宁有感情吗?
他很清楚,当初自己娶秦惠宁的原因完全是因为秦家只剩下她一个人,而且他的父母很喜欢她,并非出于爱情。
他和何皎皎一同长大,从上学到放学,从几岁到十几岁,直到何皎皎出国,两人才分开。
按理说,他应该更喜欢何皎皎才对。
可是,何皎皎不知为何变得阴险毒辣,与他记忆中的那个人完全不同……
而当他得知何皎皎曾经伤害过秦惠宁时,他感到愤怒的同时,又充满了心疼与自责……
这一切让他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肖秉看到他陷入沉思的样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傅景云从回忆中回过神来。
他紧握双拳,低声问道:“我真的爱上秦惠宁了吗?”
有时候,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肖秉本想直言点破,但看着他失落的模样,还是选择了沉默:“这得你自己去弄清楚。”
“不过我建议你最好想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别到最后后悔,还伤害了身边的人。”
说完,肖秉转身离去。
傅景云独自站在原地思考了很久,仍然没有答案,只好先回宿舍休息。
自从秦惠宁离开后,他很少再回去住。
傅景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原本以为一天的疲惫会让他很快入睡。
可闭上眼睛后,耳边却反复响起肖秉的问题:“你喜欢上了秦惠宁?”
思绪太过杂乱,傅景云带着烦躁进入了梦乡。
他梦见了自己与秦惠宁成婚的那个夜晚。
他怀着紧张又兴奋的心情掀开了红盖头,当看到秦惠宁那张美丽的脸庞时,耳边传来了轰鸣般的心跳声。
他微笑着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吻向自己的新娘。
醒来之后,他终于找到了答案。
其实早在看到那份离婚协议书,不顾一切冲进军属大院找宗建新的时候,他就该意识到,他已经喜欢上了秦惠宁。
或者应该更早一些。
成婚那晚,那震耳欲聋的心跳声至今记忆犹新,那一刻,他的心就已经被触动。
他也不该再纠结这些,秦惠宁既优秀又美丽,自己喜欢上她并不奇怪。
嗯,他确实无可置疑地爱上了秦惠宁。
第12章
傅景云回忆起年少时对何皎皎的情感,如今仅剩下了儿时玩伴的记忆。
清晨,天还未亮透,傅景云已经起身,眼底的青色格外明显。
他来到秦惠宁所住的筒子楼前。
不确定她何时会出门,但他执意要在此等候。
他急切地想见到她,将自己的心意告诉她。
这几日秦惠宁作息规律,醒来后便前往军区食堂用餐。
本以为今日依旧平常,但她下楼时,看见傅景云的身影伫立在门口,不禁吃了一惊。
十二月中旬的寒冷天气里,不知傅景云已站了多久,他的嘴唇略显苍白。
“惠宁……”
他低声呼唤她的名字,嗓音沙哑。
秦惠宁怔了一下。
毕竟与傅景云有着前世夫妻的情分,见他如此模样,她心中有所触动,难以狠心不理。
她轻叹一声:“进来喝杯热水吧。”
话音刚落,傅景云的眼神明显明亮了几分:“好。”
秦惠宁皱眉,但话已出口,也不再反悔。
傅景云随她进屋。
室内温暖如春,傅景云的唇色迅速恢复。
他凝视着手中的温水,思索着如何表达自己的想法,而秦惠宁却率先开口。
“找我有事吗?”
语气依然如那日般疏远。
傅景云刚回暖的身体仿佛又骤然冷却。
他捧着搪瓷缸,感受不到手心传来的温度。
秦惠宁这一问,让他瞬间忘记了之前准备的所有话语。
见他沉默,秦惠宁再次开口:“若无事,就请离开吧,我要去吃早饭了。”
说完,她便站起身来。
显然是一副送客的姿态。
傅景云张了张嘴,可秦惠宁已开门离去。
他只好放下搪瓷缸,随后跟上。
秦惠宁径直走向对面的军区食堂,用粮票买了一碗素面。
在美国近一年的生活,让她格外想念国内的饮食。
傅景云默默跟随其后。
秦惠宁找了个角落坐下,不久傅景云也端来一碗同样的素面坐在她身旁。
收回目光,秦惠宁不再理会他,专心吃起面前的面条。
“惠宁,我以前做了许多错事,让你伤心难过了,对不起。”
“如果你是因为何皎皎才和我离婚的……”
秦惠宁头也不抬:“不是,我只是觉得我们不合适,不想继续下去了。”
傅景云握紧双手,喉结滚动,艰难问道:“不合适,是什么意思?”
“秦惠宁,你当初是喜欢我才结婚的,现在又说不合适,是真的不要我了吗?”
他停顿片刻,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勇气。
“我是喜欢……”
“惠宁师姐!”
远处传来一个男声,打断了傅景云接下来的话。
几乎同时,他抬头望去。
只见一个年轻男子笑着快步走来。
秦惠宁此时也抬起头,在看清对方时,露出了笑容。
“昊楚,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13章
秦惠宁记得师弟赵昊楚毕业后直接出国深造,没留在京区。
现在怎么会在这里?
赵昊楚完全无视傅景云阴沉的表情,径直在秦惠宁对面坐下。
“师姐,我回来了,从明天起我又可以和你一起共事了。”
见到本以为此生难再见面的旧人,秦惠宁十分高兴,话也多了起来。
“那真是太好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赵昊楚露出一丝委屈的神情:“师姐,你还说呢,我这三年在国外给你写了几十封信,你怎么一封也没回我?”
“信?”秦惠宁满是疑惑,随即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带着歉意解释道,“抱歉,你寄的应该是我家里的地址,我已经很久没回去了。”
自从秦父去世后,为了避免触景伤情,她搬了出来,对于赵昊楚写信这件事,她一无所知。
赵昊楚摆摆手,也不再计较这些。
“既然师姐不是有意的,那就算了。对了,师姐,我得先去领导那边一趟。”
说完,他匆匆离开。
傅景云忍耐许久,终于忍不住问道:“这个男人是谁?”
声音里压抑着无法掩饰的怒火。
秦惠宁思索片刻才明白他在说什么:“你说赵昊楚?他是我大学时期的师弟。”
“大学时期的师弟?那他刚刚为什么跟你表现得那么亲近?还提写信的事?”
傅景云知道不该说这样的话,但一想到刚才秦惠宁与赵昊楚交谈时的模样,他的心里就像燃起了一团火。
他一直留意着秦惠宁的一举一动。
比起去联合国之前,她变化了许多。
人瘦了一些,也更懂得打扮自己。
唯有那双眼睛,比以前更加坚定有力。
不难看出,秦惠宁很享受现在的状态。
但这些都不是傅景云关注的重点。
他真正介意的是秦惠宁同赵昊楚说话时流露的微笑。
他从未见过秦惠宁如此轻松自然的一面。
还有她与赵昊楚之间那种亲密的关系。
更别提赵昊楚提到的三年间的那些信!
一想到秦惠宁可能真的不再喜欢自己,不再在意自己,甚至爱上别人,从此不再正眼看自己……
仅仅是这种想法,他就难以接受!
更无法控制自己的愤怒情绪。
秦惠宁的目光终于落在傅景云身上。
她抿着嘴,皱起眉头:“傅景云,我的事情你有什么资格过问?”
秦惠宁的话如同一把匕首,直接刺入傅景云的心脏。
是啊,他们已经离婚,他确实没有权利管她的事。
可是……
他刚想反驳,却见她已经端起用完的碗起身离去。
他的所有话语都被堵在喉咙里。
草草吃完面后,他也离开了。
办公室内,傅景云看着桌上摆放的红头文件,头疼不已。
偏偏这时,肖秉来找傅景云:“听说,你一大早就去找秦惠宁了?”
傅景云抬眼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算是默认。
肖秉早已习惯了傅景云的态度:“怎么样?”
傅景云停顿了一下,放下手中的文件:“你觉得惠宁为什么会突然对我这么冷淡?”
旁观者清,他觉得肖秉或许能从侧面发现一些不同的情况。
没想到肖秉冷笑了一声:“突然?”
“你为什么会觉得这是突然的事情?”
“你为了何皎皎对她做过那些事,这还能叫突然吗?”
第14章
“所以实际上,惠宁现在对我态度这么冷淡,全是因为之前何皎皎的事情?”
傅景云的眼神里满是困惑:“可我已经明确告诉过她,我惩罚了何皎皎……”
肖秉直接点破:“你以为仅仅这样就能弥补你和何皎皎那些接触对秦惠宁造成的伤害吗?”
傅景云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
他想反驳,但话到嘴边却硬生生停住了。
肖秉说得没错。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正如肖秉所言,因为何皎皎,他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了秦惠宁,甚至就连答应陪她去看望父亲的承诺,他也食言了。
他确实犯下了太多错误……
傅景云突然感觉胸口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疼痛难忍。
他捂住胸口,沉默良久。
“你觉得,我和惠宁之间,还有挽回的可能吗?”
肖秉看着自己的兄弟,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不忍心让他太过失望,违心说道:“也许吧。”
其实,他心里清楚得很,傅景云和秦惠宁之间恐怕已经没有未来了。
傅景云听到这话,嘴角微微扬起:“我也相信,我一定能重新把她追回来。”
肖秉张了张嘴,终究没开口去打击他。
晚上,秦惠宁刚吃完饭,在外面慢慢散步帮助消化。
这几天她仿佛陷入了报复性进食的状态,完全感受不到饱腹感,只是一味吃到快要呕吐才停下筷子。
当她结束散步准备回去时,看到筒子楼门口站着的傅景云,像是在守卫一样。她没有多想,径直从他身旁走过。
然而,身后的傅景云却跟了上来。
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跟着她走。
秦惠宁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眼看快到家门口,她不得不停下脚步。
她带着几分不满看向傅景云:“我不知道你究竟想干什么,但我必须说清楚,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我现在过得很好,请你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
“傅景云,你的出现让我感到困扰。”
说完,她直视着傅景云的眼睛。
傅景云听着这些话,脸色顿时苍白了几分。
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如此决绝地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他嘴唇动了动,声音沙哑地说道:“惠宁,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秦惠宁冷笑一声:“傅景云,我不是变了,而是——我不再爱你了。”
短短一句话,几个字,却让傅景云的心仿佛被撕裂一般,痛得无法言语。
秦惠宁没有理会他的反应,转身打开门进了屋,随即关上门锁好。
傅景云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她可以这样决然。
寒风刮过傅景云的脸庞,如同刀割一般刺痛他的内心。
看着紧闭的大门,傅景云攥紧拳头,低声说道:“秦惠宁,你真狠。”
他不确定她是否能听见,直到四周彻底安静下来,傅景云才苦笑着摇了摇头。
夜晚,肖秉刚刚脱下衣服准备休息。
忽然听到有人用力敲他的门,“哐哐哐”的声音响个不停。
他满脸怒气地起身,打算好好教训这个不长眼的人,但看到傅景云阴沉的表情后,他的火气一下子消了下去。
不用猜也知道,傅景云一定是被秦惠宁拒绝了。
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他太了解此刻的傅景云有多危险。
傅景云冷冷开口:“我买了酒,陪你一起喝两杯。”
肖秉无奈地将他请进屋里。
傅景云刚坐下,便拿起酒瓶一杯接一杯地灌进喉咙,毫不顾忌自己的身体。
第15章
傅景云一向以冷静自居。
肖秉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急忙拦住傅景云。
接着故作不知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傅景云低垂着眼帘,声音带着压抑:“她说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让我别再纠缠她。”
肖秉心里暗自赞同,如果她真的不喜欢你了,你的执着只会给她增添困扰。
但考虑到傅景云的情绪,他最终没有将这番话说出口。
想了许久后,他只是递过去一瓶新酒:“你喝吧,醉了或许就没那么难受了。”
傅景云看着他手中的酒瓶,接过之后便不再言语,一杯接一杯地饮着。
就在肖秉疑惑他的酒量何时变得如此之好时——
“嘭!”
一声巨响传来,傅景云的头重重地砸在桌上。
肖秉心头一紧,连忙查看情况。
“景云?景云!傅景云!醒醒,别吓我!”
无论怎么呼唤,傅景云都没有反应,肖秉顿时慌了神,甚至没来得及穿上外套,就背着傅景云直奔卫生所。
深夜十二点,军区卫生所内。
医生看着满身酒气的两人,皱起眉头,却又因两人的身份不便多言,只能委婉提醒道:
“团长还是要注意身体,半夜把自己喝进医院,难免让人议论。”
肖秉连声道歉:“说得对,这次是我们不对,下次一定注意!”
医生摇了摇头,安排人给傅景云输液。
病床上,傅景云眉头紧锁,嘴里含糊地念叨着什么。
肖秉凑近仔细倾听。
“秦惠宁……为什么和我要离婚?”
肖秉长叹了一口气。
他陪着傅景云熬了一整夜,第二天清晨又赶往军区为他请了假。
而秦惠宁并不知道,傅景云在与她分开后经历了这么多。
三天假期转眼即逝。
秦惠宁早早收拾妥当,前往军区报到。
领导办公室里,宗建新温和地询问她:“这几天休息得如何?”
秦惠宁笑着回答:“谢谢领导关心,我已经休息得很好,现在精神饱满。”
“那就好。”宗建新的眉眼微微舒展,“我看了你提交的联合国会议报告,非常详尽且用心。”
“说实话,伍颂权今天一大早就过来把你借走了,我很不舍,但我还是会尊重你的选择。你是想留在这里,还是想去那边?”
秦惠宁略显惊讶:“伍团长?”
宗建新点头回应:“不仅是他,乔传君也来找我要人了。你现在啊,可是小有名气了!”
秦惠宁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但嘴角的笑容却藏不住。
“我想去伍团长那里。”
话音刚落,秦惠宁带着些许歉意对宗建新说道:“对不起,领导这样看重我,但我……”
“哎!不能这么说。”宗建新打断她的话,“我很高兴看到惠宁能够做出正确的选择。”
“伍颂权团长有着丰富的外交经验,而且他很欣赏你,跟着他你会学到很多东西。惠宁,想做什么就大胆去做吧!不要被束缚!”
秦惠宁郑重地点点头:“明白了,领导,我一定不辜负大家的期望,努力提升自己!”
走出领导办公室后,秦惠宁又去向伍颂权报到。
伍颂权早已料到秦惠宁会来,特意为她准备了一堆之前会见各国总统的详细记录。
于是秦惠宁一头扎进这些资料中,不知不觉间天色已黑。
秦惠宁伸展着僵硬的身体走出门,大门外似乎站着一道模糊的身影。
外面一片漆黑,秦惠宁看不清对方是谁。
她警惕地注视着那个人影,正要开口询问,就听见对方喊了一声:“秦惠宁同志。”
第16章
这个声音,毫无疑问是肖秉的。
作为傅景云最亲密的战友,秦惠宁自然认识他。
不过两人平日几乎没有交集,她对他的印象也谈不上多好。
毕竟在肖秉心里,他更希望傅景云能和何皎皎在一起。
秦惠宁微微一怔,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她只是冷静地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肖秉从昏暗处走出来,瞥了一眼秦惠宁身后那栋灯光渐暗的办公楼。
“今天你应该没什么工作了吧?能不能抽点时间,我们聊一聊?”
肖秉想说的,大概率还是关于傅景云的事情。
秦惠宁心里其实有些抗拒。
但转念一想,她和傅景云之间确实还有很多未解的问题需要面对。
于是她点头答应:“好吧。”
两人并肩走了许久,肖秉却始终没有开口。
秦惠宁安静地跟随,没有催促。
又过了几分钟,他才放缓脚步说道:“昨晚景云来找过我,他喝了不少酒。”
傅景云向来不是贪杯的人,反而对自己要求严格,把工作放在首位。
秦惠宁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他:“然后呢?”
“你是想说他是因为我才喝酒的吗?还是想让我回头?如果是这样,我觉得我们的谈话可以结束了。”
肖秉被她的态度堵得一时语塞,眼前的秦惠宁比他记忆中更加锋利直接。
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这次来的目的,本就是为傅景云求情。
而他的沉默显然已经暴露了意图。
秦惠宁转身准备离开。
然而没走几步,身后就传来肖秉的声音:“傅景云现在在医院。”
秦惠宁的脚步瞬间停滞。
医院?
她愣了一下,接着听到肖秉继续说道:“他昨晚因为你的事情喝了太多酒,最后进了医院。”
“你见过他失控的样子吗?”
傅景云失控?
与他共同生活过的秦惠宁深知他的性格,很难将这个词与傅景云联系起来。
见秦惠宁停步,肖秉趁机快速补充道:“我见过,就在昨天晚上。”
“病床上,他不停地喊着你的名字,追问为什么要离婚。景云确实固执,甚至有点混账,你不解释清楚,他就一直纠结,不肯放手。”
“我知道你对他已经彻底失望,感情也所剩无几。但即便如此,你们是不是也应该把事情彻底讲明白?”
“你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瓜葛,可把问题说开,对你们双方都好。所以,你能跟我去医院一趟吗?”
秦惠宁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明白了,我跟你去。”
肖秉松了一口气:“谢谢。”
军区卫生所。
当秦惠宁跟随肖秉走到病房门口时,里面正好传来一个熟悉的温柔女声。
“景云,医生说了,你还不能下床,如果需要什么,告诉我就好。”
何皎皎怎么会在这里?
肖秉顿时慌了神,推门的动作僵住。
秦惠宁却毫无波澜,面无表情地绕过肖秉,径直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病房里的两个人看到她出现都愣住了。
秦惠宁敏锐地捕捉到傅景云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
在他们开口询问之前,她率先看向傅景云,平静地说出了来意。
“我们谈谈吧。”
第17章
傅景云的瞳孔微微收缩,他迅速回应:“好。”
与昨日的决绝不同,今日的秦惠宁显得格外平和,还特意来看望他。
傅景云心中满是喜悦。
但很快,他想起病房里那位对他示好的女同志知芸,不禁慌乱地观察起秦惠宁的表情,并急切地向她解释。
“我没让她来,我和这位女同志……”
“这是你们之间的事,不需要向我解释。”
秦惠宁淡然的一句话,再次让傅景云的心沉入低谷。
这时,肖秉走过来将知芸支开,以便秦惠宁和傅景云能够更加专注地交谈。
“知芸同志,陪我去问问医生,景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肖秉带着知芸离开后,病房内陷入一片安静。
秦惠宁缓缓走近,在傅景云床边的凳子上坐下。
她忽然开口问道:“这是我们第一次这样坐下来认真交流吗?”
傅景云突然感觉胸口有些发闷:“是的。”
秦惠宁轻笑了一声,她说的是两世的经历。
傅景云一直追问她为何要提出离婚,在他看来,他们才结婚一年,正是感情甜蜜的时候,也是她最深爱他的时候。
她的坚决让他感到困惑不解。
但在秦惠宁心里,她已经经历过一世的痛苦,也亲眼目睹了傅景云在她死后迎娶何皎皎的情景。
她怎能继续与一个不爱她、伤害她的人生活在一起?
秦惠宁笑过之后,又轻轻叹了口气,最终只是从水瓶中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傅景云。
“喝点热水吧。”
傅景云默默接过,喝了一口。
热水本该是在寒冷的冬天里最快让身体回暖的东西,可傅景云却觉得自己的心不断下沉。
这种感觉比今早醒来时醉酒后的头痛更让他难受。
即便再迟钝,此刻他也明白了秦惠宁想要对他说些什么。
他很想立刻逃离,只要不听,似乎就能欺骗自己还有一丝机会。
然而,这样难得平静的相处时光,他又不舍得放弃。
秦惠云没有去看他纠结的表情,问道:“你难道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她希望和傅景云好好谈谈,但她有前世的记忆,不知从何处说起,于是先让傅景云表达他的想法。
傅景云低着头,过了许久才问:“我们复婚好不好?”
“我已经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你原谅我一次,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好吗?”
“我不会再和任何人有瓜葛,只会对你好……”
他的声音越说越低,到最后完全停了下来。
秦惠宁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傅景云,你何必这样为难自己?”
“没有感情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他就激动起来:“不是没有感情,秦惠宁,我喜欢你!”
喜欢?
秦惠宁愣了一下。
随即,她感到深深的无奈。
前世她倾尽所有也未能换来傅景云丝毫的喜欢,今生她一离开,傅景云就声称喜欢她了?
这叫秦惠宁如何相信。
她轻笑着摇头:“傅景云,你并不喜欢我,你只是还没有接受我的离去罢了。”
“你以为我爱你,以为我不会离开你,可事情超出了你的控制,你就慌了,傅景云,这不是喜欢。”
“喜欢不该是这样的。”
第18章
秦惠宁说话的语气虽然很轻柔,
但傅景云却感觉每一句话都像藏着锋利的刃,一下下刺进他的心里,疼得他难以忍受。
难道他对秦惠宁真的没有爱意?
他刚刚才坚定下来的想法,此刻又开始动摇了。
傅景云低着头,脑海中仿佛有两个声音在激烈争执。
一个声音认同秦惠宁的观点,另一个却坚持认为自己是真心喜欢她。
他找不到答案,也分不清自己的情感。
傅景云沉默了很久。
秦惠宁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注视着他。
经历了两世轮回,除非是在傅景云熟睡的时候,否则她很少这样直视他。
傅景云无疑有着出色的外表,
但她爱上他,并不只是因为这张脸。她欣赏他眼中的坚定,敬佩他对待责任的态度。
仔细回想,她其实很少明确向傅景云表达过自己的感情,
但眼神会替她诉说,传递出她对他的深情。
所以傅景云才会如此理所当然地接受她的付出吧。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久到秦惠宁已经记不清当初爱上傅景云时的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秦惠宁的身体有些僵硬,于是起身准备离开。
傅景云被她的动作惊醒,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手臂。
“惠宁……”
傅景云低着头,秦惠宁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想探究他此刻的情绪。
她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却没有等到他接下来的话。
她低头看着他拉着自己手臂的手:“傅景云,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
“我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你也该向前看了。”
傅景云的眼睫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声音沙哑地问:“惠宁,我们真的,再也没有可能了吗?”
秦惠宁的回答是抬起另一只手,将他握住她手臂的手轻轻按下去,然后转身离去,没有回头。
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傅景云感觉自己全身的力量在这一刻被抽空。
他呆滞地看着前方,秦惠宁刚才的话不断在他耳边回荡,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他们婚后这一年的情景。
他似乎总是很忙,部队里的事情好像永远做不完。
数不清有多少个夜晚,当他回到家时,看到的是秦惠宁强忍困倦等着他的身影。
他从未想过,她究竟怀着怎样的心情等待到深夜。
她并非没有生气过,但她生气的原因并不是怪他忙碌,而是担心他不注意身体。
她也很容易哄好,只要稍微安慰几句,她就会原谅他。
归根结底,是因为她深爱着他,从不会真正生他的气。
她从未有过抱怨,把他们的家打理得井井有条。
他也曾想过,就这样和她一起生活一辈子,其实也不错。
直到何皎皎的出现。
何皎皎是他从小到大的朋友,刚调到京区时人生地不熟,他觉得自己多帮衬一下也是应该的。
而作为他的妻子,她应该更宽容一些,理解他的行为。
想到这里,傅景云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他想起了秦惠宁离开前的冷漠,以及自己一次次因何皎皎失约时,她表现出的不在意。
他终于明白,那并不是懂事和宽容,
而是因为她已经不再爱他了!
他耗尽了她对他的所有爱意!
第19章
今天是秦惠宁回国后正式工作的第一天。
她忙了一整天,又被肖秉叫去一趟医院,回到家时已经筋疲力尽,一沾床便沉沉睡去。
这一睡,她又回到了自己在联合国度过的那艰难的一年。
...
经过十五个小时的漫长飞行,秦惠宁一行人终于抵达了美国N市机场。
刚下飞机,他们就看到一排身穿美军制服的士兵整齐地站在那里。
作为国家谈判小组的副组长,乔传君带领九名成员上前与美方军官打招呼。
“您好,我是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代表乔传君。”
秦惠宁站在乔传君身旁,同步将这句话翻译成英文。
随后,那位美国军官开口说了几句英语。
尽管乔传君能听懂,但秦惠宁还是按照程序进行了翻译:
“我是315部队的少校,负责保障中国代表团在美国期间的安全。你们的所有行程都必须提前向我们汇报,并由我们安排人员陪同。”
乔传君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这无疑是一种公开的监视行为。
乔传君年纪轻轻却早已声名显赫,十六岁便进入国内顶尖学府深造,之后又留学于R国和D国,如今更是外交部的核心人物。
他的表情稍有变化,对面的美国军官立刻警觉起来。
此时,作为小组领队的伍颂权开口了:“我是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代表伍颂权,请先带路,让我们前往休息地点吧。”
秦惠宁迅速将这句话转译给对方。
伍颂权出身军旅,也曾留学于S联,举手投足间散发着强大的气场,令人不敢直视。
那位美国少校皱了皱眉,随即点头应允,并命令手下把车开过来。
伍颂权拍了拍乔传君的肩膀,低声说道:
“大家都累了,等安顿好再谈其他事情吧。”
乔传君闻言点了点头,神色稍微放松了一些。
代表团共有九人,美方派出了三辆车来接他们。
秦惠宁与伍颂权、乔传君同乘一辆车。
车上除了他们三人坐在后排,前排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上全都是美军士兵。
气氛显得格外紧张,秦惠宁也不敢随便开口说话。
伍颂权注意到秦惠宁紧绷的表情,眉头微蹙,忍不住笑了出来。
“小秦同志,这是你第一次出国吗?”
秦惠宁看向他,回答道:“是的。”
其实并非如此,上一世她也是一名同声传译员,曾多次被派往国外参加各类国际活动。
但那些经历都无法与这次相提并论。
上一世,这场联合国的“战役”他们取得了辉煌胜利,而这一次,因为她的加入,情况发生了变化,她内心隐隐有些担忧。
秦惠宁努力压下心中的不安,告诉自己要信任同伴,更要相信自己。
伍颂权的性格与外表给人的印象截然不同,他也有着细腻温柔的一面。
他安慰秦惠宁说:
“别太紧张,你只需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剩下的交给我们。”
“我会带领大家一起赢得这场战斗,不仅要赢,还要赢得漂亮!让他们重新认识中国!”
秦惠宁心中的斗志瞬间被点燃,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相信您!我也相信我们的祖国!”
三辆汽车停在了联合国对面的一家酒店门前。
美国少校将房卡递给乔传君,说道:
“这是为你们准备的酒店,对面就是联合国总部,七天后的会议也将在那里举行。”
“我们的房间就在你们对面,再次强调,如果你们需要外出,请务必提前通知我们,我们会派人随行保护你们。”
所谓的“保护”,实际上就是监视。
但眼下身在美国境内,他们只能暂时表面服从。
伍颂权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
小不忍则乱大谋。
第20章
秦惠宁望着眼前的高楼大厦,心中波澜起伏。
国家与美国之间的差距,就这样赤裸裸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上一世她死于千禧年,那时国内的发展虽已步入正轨,大步向前,但与70年代的美国以及西欧其他国家相比,仍有巨大鸿沟。
要让国家强大,让百姓过上太平日子,这需要全体人民共同努力,更需要漫长的岁月。
然而外部威胁不断,战争仍在持续,国土破碎,百年疮痍历历在目!
这一切让原本艰难的道路更加崎岖,而摆在眼前的选择只有一条——赢得这场战争,取得最终胜利。
必须成功!
国强则民安。
这是她全力以赴、愿意奉献一生的目标。
也是这个目标,让她的战友们无怨无悔,让无数英才挺身而出,让先辈英雄前赴后继。
不问归期,不言辛劳,只为迎来黎明冲破黑暗的那一天。
还我大国荣耀!
进入酒店后,大厅里站着一位身穿西装的华人女性,仿佛在等待什么人。
乔传君向她挥手:“唐声!”
那人转身过来,清秀娟丽的面容透着一股温柔而坚定的力量。
乔传君向小组成员介绍道:“这位是唐声,曾在我国S市圣约翰大学就读,42年毕业。”
“44年前往Y国顶尖学府深造,获得经济学硕士学位,年代末时曾担任联合国总部同声议员。”
和乔传君一样,她也是那个时代的佼佼者。
乔传君继续说道:“唐声在国外多年始终与祖国保持联系,并多次为国家翻译重要著作,这次她将作为我们的同声传译加入团队。”
伍颂权代表小组伸出手:“欢迎你的加入。”
“非常荣幸能够成为其中一员。”唐声微笑着回握。
伍颂权看向秦惠宁对唐声说:“这位是秦惠宁同志,也是一位出色的同声传译员。”
唐声带着温和的笑容伸手:“很高兴认识你,秦惠宁同志,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秦惠宁急忙回握:“应该是我向您学习才对!”
“我们一起努力吧!”
“好!”
看到唐声与秦惠宁相处融洽,伍颂权满意地笑了。
谈判小组中,她们是仅有的两位女性成员,自然被安排到了同一间房。
回到房间后,秦惠宁打开行李箱,取出所需物品。
又把自己特意带来的京式糕点“八大件”递给唐声当作见面礼。
唐声看着这些糕点,瞬间眼眶湿润。
“抗战胜利后,我就再没回过家。”
“谢谢……”
哽咽的话语中满是对故乡的思念和渴望归乡的心情。
秦惠宁的眼圈也微微泛红:“等我们打赢这场硬仗,就一起回家!”
唐声点头微笑:“好,我们一起回家!”
……
半小时后,伍颂权洪亮的声音伴随着敲门声在外边走廊响起。
“都出来一下,我有几句话要说。”
他把大家召集到自己房间的客厅。
“我知道大家都很累,但现在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这里是新的战场,我会和大家一起并肩作战!”
话音刚落,掌声响起。
第21章
被困在酒店的日子,仿佛被施了魔法。
一天天匆匆流逝。
大会前的夜晚,秦惠宁独自走到走廊的阳台上呼吸新鲜空气。
距离她十米外的地方,一个美国士兵正暗中监视着她。
这几天大家都没有离开过酒店,在伍颂权的房间里聚集,反复分析大会上各国代表的名单。
伍颂权和乔传君每天清晨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房间是否藏有窃听器。
每个人的心里都绷紧了一根弦。
“在这里吹风呢?”
秦惠宁转过头,看到是乔传君时,悬着的心稍稍放松下来。
她低声回答:“嗯,乔部长也睡不着吗?出来透透气?”
此刻,夜晚依然平静如水。
秦惠宁刻意压低声音,不想打破这份难得的安宁。
乔传君轻笑了一声,镜片后的眼神让人捉摸不透。
“大概也算是吧,今晚恐怕没人能安心入睡。”
秦惠宁看着他问道:“伍团长也没睡着?”
“他是我们当中压力最大的人。”乔传君叹了一口气,“前线数十万、上百万的同胞正在战斗,他怎么能睡得着?”
秦惠宁沉默了片刻。
上一世,那场战役让中国在国际舞台上大放异彩,但也因此牺牲了近二十万英雄,长眠异乡。
是啊,没有人能够安睡。
乔传君沉声说道:“为了前线的战士们,为了国内四万万同胞,我们不能退缩。”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秦惠宁心中一震,张了张嘴,说出了心底的话。
“虽九死其犹未悔!”
乔传君红着眼睛,赞赏地看着她:“对!虽九死其犹未悔!”
这一刻,他们因共同的理想紧密相连。
乔传君试图转移话题,想缓解沉重的气氛,于是问秦惠宁:
“秦同志成家了吗?”
秦惠宁愣了一下,才回答:“已经离婚了。”
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自从离开之后,她再也没有想起过傅景云。
若不是乔传君提起,她几乎都要忘记这个人了。
乔传君看着她,欲言又止,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秦惠宁笑了笑:“新中国提倡婚姻自由。”
她又问:“乔部长是什么时候和夫人结婚的?”
“四三年和我妻子结的婚,到现在已经有七年了。”
提到妻子,乔传君的嘴角忍不住扬起笑容。
两人感情显然十分深厚。
秦惠宁感受到这份温暖,也笑了起来,这样的关系在她和傅景云之间是不可能存在的。
“乔部长的夫人一定是个非常好的人,每次提到夫人都能让乔部长露出笑容。”
“她啊。”乔传君摇头笑着,“不仅是个很好的人,还是个非常优秀的思想家和革命者,我追求了好久才把她追到手。”
“驻中国的特派记者还评价她说,她是他们见过最美丽的中国女性,是一位能扛枪的女英雄!”
看着乔传君脸上洋溢着骄傲的笑容,秦惠宁真心为他感到高兴。
“等回去,乔部长一定要让我见见这位女英雄。”
乔传君笑着回应:“一定一定!”
“等回去,我带你去见她,她一定会很开心,我感觉你们肯定聊得来。”
“我也有这种预感。”秦惠宁兴致勃勃地说,“等回去……”
突然,枪声划破了夜空!
第22章
秦惠宁的心猛然一颤。
“那是枪声!”
乔传君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严肃的表情。
“声音好像就在楼下。”
“砰!砰砰!”
楼下的枪声接连响起,原本短暂的平静被彻底打破。
乔传君迅速做出决定:“先进房间,把门锁好,别出去!”
话音刚落,伍颂权和美国军官听到动静后便开门出来查看情况。
伍颂权走到美国军官面前询问:“出了什么事?”
秦惠宁立刻上前翻译:“我们听见楼下有枪声,到底怎么回事?”
美国少校回答道:“请留在房间里不要动,我带人下去看看情况。”
说完,他留下几名士兵守在原地,带着其他人从楼梯下楼。
伍颂权皱着眉头对乔传君和秦惠宁说:“先回房间等着。”
秦惠宁刚进房间,唐声就凑过来问:“是不是楼下发生暴乱了?”
“暴乱?”秦惠宁比唐声更不了解美国当前的状况。
唐声解释道:“美国最近局势很不稳定,这段时间暴乱频繁发生,有些暴徒甚至在大街上随意开枪伤人或杀人。”
秦惠宁惊讶地喊了一声:“可前面就是联合国啊!”
唐声叹了口气:“那些暴徒根本不顾及人的性命,更不会在意地点。”
“太过分了!”秦惠宁愤怒地说,“难道在他们眼里生命就可以这样被肆意践踏吗?”
唐声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冷静点,我们明天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保护我们的同胞不受到帝国主义的迫害。”
“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揭露他们的真面目,将他们的虚伪暴露在世人面前。”
秦惠宁紧握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毫无察觉。
落后就要挨打,这个道理秦惠宁并非不明白,但听着断断续续传来的枪声,她的心情无论如何都无法平静下来。
这一夜注定难以安宁。
接近午夜十二点时,枪声似乎停止了。秦惠宁坐不住,悄悄打开房门留出一条小缝。
正好听到门外伍颂权、乔传君与美国军官的对话。
乔传君用英语质问美国少校:“F国派来的代表在你们的地盘上因为暴徒丧命,你们竟然还如此轻描淡写,这让我们怎么相信自己的安全交给你们是可靠的?”
美国少校低声辩解:“F国代表的死是个意外,你们已经在这里安全待了五天,这说明我们的保护措施是有效的。”
乔传君气愤地反驳:“不是我们安全待了五天,而是你们把我们软禁了五天!”
美国少校试图为自己开脱:“我们并没有囚禁你们,刚才你也看到了,如果你们贸然外出而不通知我们,很可能就会被暴徒杀害!”
他歪曲事实,强词夺理,让乔传君十分恼火。
伍颂权冷冷说道:“看来不只是你们国家政府擅长歪曲事实、掩盖真相来堵住外界的嘴,你们也一样。”
“但是,千万张嘴是堵不住的,真相也是掩藏不了的!总有一天,世界各国会看清你们丑陋的本质!”
乔传君冷冰冰地翻译完后又补充了一句:“真相永远不会被埋没,谎言终究会被揭穿!”
真相与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第23章
秦惠宁缓缓将门关上。
她站在窗前,目光投向远处灯火辉煌的N市,内心却出奇地平静。
唐声靠在床边,轻声背诵着伍颂权明天将在联合国会议上发言的初稿内容。
讽刺的是,这个夜晚再次恢复了寂静。
然而,越安静,越像暴风雨来临前的片刻安宁。
秦惠宁拉好窗帘,也加入了背诵的行列。
唐声有着丰富的留学经历,口语表达更为流利,因此明天由她负责同声传译,而秦惠宁则坐在一旁进行记录工作。
尽管这个夜晚比预想中更加难熬,但无论如何,总会有熬过去的时刻,然后迎接曙光的到来。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黎明前的黑暗慢慢褪去,西边的天空染上了一抹红色。
伍颂权在会议开始前,召集所有人做了最后一次动员。
“同志们,我们的战场就在身后,今天不用刀枪,只用语言,让帝国主义无地自容,好不好?”
“好!”大家的回答整齐而响亮。
伍颂权点头道:“说实话,我昨晚一夜未眠,相信你们也差不多。”
“昨天的枪声我们都听到了吧?F国代表就在昨天的暴乱中牺牲!地点就在我们楼下!可他们却声称这是一场意外!”
“美国肆意妄为,践踏生命!历史不能被遗忘,真相更不能被掩盖。”
“今天,就让我们在全世界面前揭露他们的罪行,各位觉得如何?”
“好!”回应他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坚定。
伍颂权举起左手:“很好!让他们看看,我们是如何精神饱满地打赢这场仗的!”
九点,在伍颂权的带领下,一行人换上笔挺的西装来到联合国大厦前。
门口早已聚集了众多媒体记者,看到他们到来,摄像机齐刷刷对准了他们。
各种问题纷至沓来:
“请问中国这次要主张什么?”
“听说你们要控诉美国,是吗?”
“你们有证据支持吗?”
“对于昨天F国代表在暴乱中丧生,你们怎么看?”
……
伍颂权早已叮嘱过,没有正式落座并完成发言之前,一律不回答任何记者提问。
在警卫的保护下,他们顺利进入大厦内。
记者被拦在外面,耳边终于安静下来。
短短不到五分钟的路程,国际谈判小组的每个人都走得无比艰难,却又异常坚定。
每一步都意义非凡。
在通往议会厅的路上,伍颂权低声嘱咐唐声:
“入场后,联合国工作人员会在我面前放置一块写有国名的牌子,请你务必仔细核对文字和拼写,不能出错。”
“因为这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名字第一次出现在联合国的舞台上。”
唐声点头应道:“明白。”
伍颂权又转向秦惠宁:“待会我可能会即兴补充一些稿件上没有的内容,请你做好详细记录。”
秦惠宁郑重回答:“好的。”
议会厅的大门最后被推开,联合国议会厅内庄严肃穆,各国代表齐聚一堂,每个人胸前都佩戴着象征国家身份的徽章。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从容地走向自己的座位。
耳边的低语声从未间断,但他们的信念始终如磐石般坚定。
第24章
伍颂权坐在了靠边的圆桌旁。
其他人陆续在他身后就座。
唐声来到他的位置前,俯下身,仔细查看木板上刻着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英文拼写。
经过短暂的检查,她直起身,向伍颂权轻轻点头。
一切无误。
伍颂权紧绷的面容稍稍放松了一些。
后方的同事们也跟着长舒了一口气。
这一刻,中华人民共和国正式在联合国和全世界面前亮相。
秦惠宁的眼角滑落一滴泪水,她赶紧抹去。
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激动与紧张。
但她清楚地知道,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无论前方有多少挑战,她都已做好准备,不再畏惧。
这是她的信念,也是国家谈判小组以及整个中国的决心!
主持人走上讲台,会议正式拉开帷幕。
台下的听众戴上耳机,全神贯注地聆听发言人的陈述,并飞速记录每一个要点。
轮到伍颂权发言时,唐声上前协助准备,回头看见他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表情严肃而庄重。
“团长。”
伍颂权抬起头看向她。
唐声以为他是因紧张才如此动作,便低声提醒:“发言时不用把双手这样交叉着。”
伍颂权靠近她,低声解释道:“这是我故意为之,怕到时候遇到突发情况,我会情不自禁挥舞双手甚至骂人,丢了中国人的体面。”
唐声听后会心一笑,意识到是自己想得简单了。
秦惠宁站起身,带着唐声走进上方的小录音室。
唐声将耳麦贴近耳朵,又用手指轻触话筒确认状态。
设备运转正常。
秦惠宁双手紧紧攥住,与唐声目光交汇。
唐声拍了拍她交叠的手,用口型示意:“别担心。”
秦惠宁点点头,戴好耳麦,一手握笔,一手稳稳扶住笔记本。
她已经准备好迎接即将到来的风暴。
中国同样随时准备应对任何挑战!
伍颂权靠近话筒,开始发言。
与此同时,唐声清晰、标准的声音如同潺潺溪流般响起。
“我受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之托,代表四万万七千五百万中国人民,来这里控诉美国武装力量对我领土台湾的无端侵略!”
“他们不断侵犯我国东北地区,在东海对我国商船开火并展开详细侦察,这一切都是对中国人民赤裸裸的挑衅行为!”
“中国人民绝不会容忍这样的行径!”
话音刚落,议会厅内顿时议论纷纷。
美国代表愤怒地拍案而起,用英语喊道:“胡说八道!”
伍颂权冷眼扫视美国代表,气场十足,丝毫不受影响,继续说道:
“中国人民热爱和平,但如果有人因此认为我们软弱可欺,那就大错特错了!”
说着,伍颂权情绪激昂地站起来,右手坚定地指向前方。
“中国人民过去从不畏惧,未来也永远不会害怕反抗侵略,这是全国四万万七千五百万同胞共同的决心!”
“19700年毕竟不是1895年,时代不同了,形势变了,中国人民已经站起来了!”
秦惠宁的泪水滴落在白纸上,晕开一片片水渍。
旁边的唐声也难掩感动,当最后一句话说完时,两人相视一笑。
正如伍颂权所说,中国人民已经站起来了!
再也不会有人能够轻易压垮我们!
第25章
美国代表站起身,面向在场众人。
“各位,在X国麦克将军的圣诞攻势下,中国志愿军正在被击败,而中国的代表却只对历史讨论感兴趣,完全忽视了眼前鲜活的事实。”
台下的各国代表们面面相觑。
乔传君立刻上前,在伍颂权耳边低声说道。
“最新消息显示,美军第九军正遭受中国人民志愿军毁灭性的打击,他们已经丢弃了重型装备!”
乔传君随即提高音量,激动地宣布:“这一战将成为历史上不可磨灭的名词!”
美国代表听后恼羞成怒,直接扔掉耳麦转身让人打电话核实情况。
乔传君已顾不上其他,哈哈大笑起来。
他当着众人的面与伍颂权握手拥抱,声音通过话筒传递到联合国会议厅的每个角落。
“中国在与强大的美国对抗中取得了胜利!”这则消息伴随着乔传君的笑声回荡在整个会场。
秦惠宁摘下耳麦,握紧拳头欢呼:“太棒了!”
唐声眼中含泪缓缓站起。
“我们赢了吗?”
秦惠宁再也抑制不住情绪,一把抱住唐声。
“我们赢了!”
“我们赢了!”
“我们赢了……”
两人的眼泪夺眶而出。
他们不仅赢得了战争,更是在全世界的目光下,在联合国的舞台上证明了自己!
……
走出联合国会议厅时,国家谈判小组的十人彼此相视一笑。
脸上还残留着些许泪痕。
伍颂权深吸一口气。
“各位,我们不仅赢了,而且赢得非常漂亮!今天我们和X国前线数十万英雄共同书写了历史!”
“但请大家记住,我们之所以能在这里说出这些话,是因为背后有上百万战士的支持!”
“是我们的国家赋予了我们底气!让我们永远铭记这一天!”
秦惠宁眼含热泪回应:“是!”
“是!”
她怎能忘记?看着同胞们因喜悦而相拥,听到那些同样受美国压迫的国家代表为他们鼓掌喝彩……
这一幕将永远铭刻在她的记忆中!
就在众人即将离开联合国大厦之际。
美国代表带着人拦住了他们。
“我国十分欣赏以伍颂权团长为首的谈判小组,特邀请你们多留几天。”
秦惠宁刚翻译完这句话。
乔传君便用英语质问对方:“你们什么意思?”
美国代表微笑着解释:“请冷静,我只是希望你们再多住两天而已。”
伍颂权伸手制止了乔传君,对美国代表说:“我们可以多待两天,但如果我们在美国遭遇任何意外,我的祖国绝不会善罢甘休。”
“我们身后的百万战士也不会袖手旁观。”
“想必今天来接我们的飞机已经被你们的人找借口扣押,很快,我们的国家以及其他国家都会知晓这件事。”
伍颂权点到为止。
秦惠宁一字一句地将这些话翻译给美国代表听。
美国代表的脸色逐渐阴沉下来,但他仍安排人将伍颂权一行带回他们住了五天的酒店,房间没有变动,只是监视他们的美国军人数量增加了一倍。
伍颂权随即将几人召集在一起。
“各位都是各自领域的精英,是国家精心挑选出的战士,越是这种关键时刻,我们越不能慌乱,要展现出中国人临危不惧的气度。”
“我们更要坚信,祖国一定会把我们接回家!”
第26章
唐声悄悄握住了秦惠宁的手。
她以这种方式给予秦惠宁支持和安慰。
但秦惠宁并不害怕,与其说不惧,不如说,在登上飞往美国的飞机之前,她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刻的到来。
所以当这一天真正降临时,她反而平静下来。
他们已经完成了任务,如果真的牺牲在美国,秦惠宁只有一个愿望——
她希望安葬在父亲的身旁。
然而秦惠宁什么也没说,只是同样用力回握了唐声的手。
时间来到他们被困在美国的第三个月。
清晨,天色依旧昏暗,太阳还未升起。
忽然间,酒店楼下传来了整齐的呼喊声:
“打倒美帝!让他们回家!”
“让英雄回家!”
众人迅速聚集到走廊的阳台前。
只见酒店门口有上百名旅美的中国人聚集在那里,手中挥舞着写有中英双语的红色旗帜,所有旗帜上都写着“回家”两个字。
秦惠宁的眼眶湿润了,小组里的其他成员也红了眼圈。
酒店外的人群越来越多,声势愈发浩大,美国军人试图用枪支驱散他们。
然而没有人退缩。
就像新中国成立前的抗日战争一样,即使赤手空拳,也没有人选择后退。
眼看美国军人可能伤害到这些中国人,伍颂权转身对身后的美军说道:
“楼下的都是我们的同胞,根据联合国签署的条约,你们无权对他们造成伤害!”
“我要见你们的指挥官!”
秦惠宁站在伍颂权身边为他翻译。
美国军人犹豫片刻后,打电话叫来了他们的上级。
伍颂权面无表情地对美国指挥官说道:
“感谢贵方邀请我们前来,但我们已经滞留三个月之久,想必不止是酒店门口的抗议活动。”
“我们的祖国应该多次派人询问我们的归期,而我猜测其他国家也在等待我们的消息。不知贵方打算何时让我们回国?”
美国指挥官脸上浮现出虚伪的笑容:“伍先生,您这话就不对了。我们只是欣赏您和您的同伴,才请你们多留一段时间。”
“可能是你们误解了我们的善意,外界也同样如此,这确实给我国带来了不少争议。不知能否请伍先生录制一段视频为我们澄清?录完我们会亲自送您回去。”
伍颂权直视他的眼睛,坚定地说:“我不会录。”
“这样啊,那恐怕就没办法了,请你们再住一阵子吧。” 美国指挥官收起笑容,眼神变得冰冷。
乔传君见他要离开,立刻用英语说道:
“酒店门口全是记者,聚集的也不仅是中国同胞。如果你们动用武力镇压,要考虑清楚后果。”
美国指挥官冷冷回应道:
“你们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说完便大步离去。
伍颂权牵挂着酒店门口的同胞,站在走廊的阳台上守望了一整天。
秦惠宁担心地走过去:“伍团长,您去休息一下吧,我们可以轮流看守他们。”
伍颂权摇了摇头:“小秦同志,你看他们像不像新中国成立前的我们?”
秦惠宁默默点头。
“那时候我们备受欺辱,小日子还扬言三个月就能占领我们,可结果呢?” 伍颂权的声音充满激情:
“我们把他们打得狼狈而逃,赶出了中国!”
“这一次,也不会例外,我要和他们一起等待胜利的消息!”
第27章
秦惠宁深吸一口气,手心微微出汗。
她轻声说道:“我陪您一起等待。”
等待曙光的出现,等待胜利的降临。
秦惠宁坚信他们一定能回到祖国,这不仅是因为上辈子伍颂权和乔传君等人平安归来,更是因为她背后强大的国家赋予她的信心。
伍颂权笑了笑,又问她:“小秦同志回国后最想做什么?”
“我想尝尝国营食堂的饭菜。”
说完,秦惠宁有些腼腆地笑了笑。
伍颂权笑着点头:“真巧,每次我外出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食堂。无论多豪华的大餐、多盛大的国宴,都比不上家里的一顿小菜。”
秦惠宁附和道:“您说得太对了。”
伍颂权忽然露出歉意的眼神看向她:“小秦同志,第一次带你出来就遇到这么危险的情况,我很抱歉,也觉得对不起宗领导的嘱托。”
“您千万别这样说。”秦惠宁急忙否认,“能和您并肩作战,能在联合国为同胞发声,我已经感到无比荣幸了。”
“我不怕危险,只怕不能全力以赴报效祖国。”
伍颂权沉默了一会儿,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孩子。”
时间一天天过去。
酒店门口的人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不少美国民众加入。
伍颂权和乔传君轮流守在阳台上,连夜晚也不曾休息。
其他人则在房间里透过窗户密切观察酒店门口的动静。
又过了一个月,在外界舆论的压力下,美方不得不宣称因为“善意”让中国代表团多停留几天,并承诺第二天放行。
而这件事,是在M方接受采访时,看到酒店门口人群欢呼雀跃时,伍颂权一行人才得知。
秦惠宁望着楼下为他们欢呼的人群,忍不住流下眼泪,与唐声紧紧相拥。
黎明即将来临。
离开前的晚上,美国长官再次前来。
“伍先生,我们真的非常欣赏您,不知道您和您的伙伴是否愿意为我们工作?我们可以提供令你们无法拒绝的条件。”
伍颂权皱着眉头冷冷地说:“再优越的条件,也比不上我对国家的忠诚!”
美国长官转而将目光投向小组中仅有的两位女性。
“两位女士怎么看?我们可以满足你们的一切要求。”
唐声沉稳地回答:“伍团长的回答,就是我的回答。”
秦惠宁冷着脸说:“我深爱我的祖国,我可以为她奉献一切,包括我渺小的生命。”
美国长官皱着眉:“你们真是做出了一个愚蠢的选择,希望你们不会后悔!”
“我们永远不会后悔!”
第二天清晨,天色初亮。
一行人早早收拾好行李,满怀期待地踏上归途。
他们在美滞留近一年,当登上飞机的那一刻,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直到十几个小时后,飞机平稳降落在京区机场,直到走下飞机,双脚踩在祖国的土地上,直到熟悉的面孔朝他们走来——
他们终于回到家了。
宗建新带着一排穿着军装的战士向他们敬礼。
“欢迎你们回家!”
秦惠宁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压抑许久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外交部伍颂权,完成上级任务,不负使命!带着战友安全回家!”
宗建新郑重地点点头:“辛苦了。”
“大家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等晚上,我还为大家准备了庆功宴,为大家接风洗尘。”
众人听完解散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秦惠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惠宁!”
秦惠宁一顿,然后转身,便看到了傅景云。
第28章
从傅景云那里离开后,秦惠宁与唐声回到了住处。
当秦惠宁看到宗建新为她精心安排的居所时,脸上满是惊喜之情。
这是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卧室里的床铺、客厅中的桌椅以及厨房里的碗筷,全都配备得十分齐全。
宗建新为了她确实费了不少心思。
唐声也忍不住惊讶地问:“现在国内的待遇已经这么好了吗?”
秦惠宁微微一笑,回应道:“这是领导对我们的关怀。”
连日来的奔波让两人疲惫不堪,一沾到床便沉沉睡去。
直到下午五点,天色渐暗,她们才陆续醒来。
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两人便结伴前往庆功宴。
晚上六点,国营饭店内。
秦惠宁和唐声到达后,陆续又有几位同事赶来。
六点半的时候,所有人都到齐了,宗建新站起身举起酒杯发言。
“在联合国会议上,我亲眼见证了各位出色的表现,我由衷地为你们感到骄傲和自豪。”
“身处异乡,面对重重困难,你们毫不畏惧强权,圆满完成了任务,维护了国家尊严,这一路上辛苦了,欢迎你们凯旋!”
他的话音刚落,众人纷纷起立举杯响应。
“不辛苦,捍卫祖国荣誉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
……
宴会进行到一半时,大家情绪高涨,几乎每个人都喝了不少酒,但桌上的菜肴却还剩下许多。
宗建新脚步有些踉跄地朝秦惠宁走来。
秦惠宁赶忙扶住他:“领导,您喝得太多了。”
“高兴啊!”宗建新笑着说道,“惠宁,看到你安然无恙地站在我面前,我真的非常高兴。你们被困在美国的时候,我恨不得立刻冲过去救你们。”
“要是你真出了什么事,就算再过十年、二十年,等我到了下面,又该如何向你父亲交代呢?”
秦惠宁沉默片刻才回答:“我父亲绝不会怪您,他只会为我感到骄傲。”
一提到父亲,秦惠宁的眼眶顿时湿润了,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起来。
“如果我父亲还在世,他见到我回来,一定会提上三瓶高粱酒,找您一起庆祝。”
宗建新的眼圈也红了:“是啊,自从他走了,就再也没有人约我喝酒了。”
“他这一生太不容易,很早就投身报国,二十岁失去妻子,不到四十岁便牺牲……惠宁,你的父亲把一生都献给了国家,他是真正的民族英雄。”
秦惠宁擦掉眼角溢出的泪水,坚定地说:“嗯,我为自己是他的女儿而感到无比骄傲。”
聊到故人,宗建新又接连饮了几杯。
他坐在这个位置上,送别的故人又何止秦惠宁的父亲一人。
秦惠宁嘱咐旁边的人照看宗建新,自己则走出门外透透气。
抬头望着天空中的明月,秦惠宁陷入了沉思。
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在她零星的记忆中,只记得母亲是一位非常温柔的女子。
母亲离世后,父亲更加全身心投入到保卫国家的工作中,她是在学堂里长大的。
周围的人都告诉她,她的父亲是一位英雄,可那时候的她年纪尚小,她并不希望父亲成为英雄,她更渴望拥有一个完整的家。
随着年龄的增长,她逐渐明白了父亲守护国家的意义——他守护的是这片山河,是千千万万个家庭,也是她的未来。
于是,她不再偷偷抹泪,每次与父亲相处时,她都会努力让自己笑得灿烂,她希望父亲不要为她担忧,希望在父亲的记忆里,她永远都是笑着的样子。
她的父亲是伟大的英雄,这一点让她比任何人都感到自豪。
只是偶尔,还是会思念他。
其实不是偶尔,而是每时每刻。
第29章
秦惠宁凝视着天上的圆月,思绪飘远。
秦父最后一次离开的时候,也是这样一轮明月高悬。
他当时对秦惠宁说:“等这一仗打完,国家就能全面胜利,爸爸就可以回来陪在你身边了。”
然而,秦父最终失约了,那场战斗之后,他再也没能归来。
他错过了秦惠宁成长中的无数瞬间,也永远失去了弥补的机会。
他曾感叹秦惠宁长得太快,每次离家再回来时,都几乎认不出她来。
他这一生,唯独不辜负的是国家,却愧对了妻子和孩子。
秦惠宁想,上辈子自己那样痴迷傅景云,或许是因为内心太渴望一个完整的家,渴望一份全心全意的爱。
但傅景云终究不是那个可以给予她这一切的人,他既不爱她,也不曾把她当作家人。
幸好,这一世秦惠宁终于明白过来,她不再执着于虚幻的感情,而是决定像父亲一样,做一个无愧于国家的人。
过去,她总是将对秦父的思念深埋心底,不敢轻易表露,因为她害怕周围人担心,更害怕别人用怜悯的目光看待自己。
而现在,她已经不再畏惧,想念与爱意都应该及时表达,这样才能传递给真正值得的人。
宗建新体恤他们长途奔波的辛苦,特批了三天假期。
唐声买好了火车票,踏上了返回S市的路途。
这是她回国后最期待的一件事。
秦惠宁则带着两瓶最好的高粱酒,前往京区革命烈士陵园探望秦父。
陵园里安静肃穆,秦惠宁轻柔地擦拭掉墓碑上的灰尘,从包里取出盘子摆放好糕点和水果。
一切准备妥当后,她端起斟满酒的杯子,缓缓将酒洒在墓碑前。
“爸,女儿来看您了。”
秦惠宁的眼眶渐渐湿润,目光定格在“人民英雄永不垂朽”几个大字上,手指轻轻抚过碑文,声音微微颤抖。
“爸,您看到女儿面对M方人员时的沉着冷静了吗?是不是有点像当年您的风采?”
“爸,昨天宗领导提到了您,称赞您是民族英雄。我想作为您的女儿,至少应该继承您一半的气节吧。”
“您以前总说,我长得太快,让您都不敢认了。现在您看看,我和三年前相比,还有哪些变化吗?”
“如果您还在的话,看到我为国争光,会不会为我感到骄傲呢?”
一阵微风轻轻拂过秦惠宁的脸庞,仿佛有一只温暖的手在抚摸她的头顶。
泪水瞬间夺眶而出,秦惠宁跪倒在墓碑前失声痛哭。
“我真的……太想您了!”
当初接到秦父噩耗时,秦家只剩下秦惠宁一个人,她却从未如此放声哭泣过。
她一直告诫自己,她是英雄的女儿,不能在众人面前丢了英雄的尊严,所以即便悲痛欲绝,也只能压抑着低声啜泣。
她害怕孤独,却强忍着说自己没事;当傅景云表示要保护她时,她才毫无保留地投入了他的怀抱。
……
不该这样的,想念就应该说出来,难过就应该哭出来,高兴就应该笑出来。
这才是正确的。
哭过之后,秦惠宁有些疲惫,靠在一旁坐下。
蜡烛和香早已燃尽,带来的两瓶高粱酒也全部洒完。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人不能永远停留在回忆中。
秦惠宁整理好剩下的物品,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
“爸,我要继续去完成我的使命了。”
第30章
第二天,梦境消散,天色渐明。
秦惠宁费力地从睡梦中挣脱出来。
醒来后,她感觉脑袋有些昏沉,低头看到自己被汗水浸湿的上衣。
外面的光线催促着她,没时间多想,她迅速走进浴室冲洗了一番,换上干净衣物后便出了门。
伍颂权今天要去邻市参加一个会议,带着之前的助理早早离开了。
他把一叠厚厚的会议资料交给秦惠宁时,要求她在三天内看完。
秦惠宁读书速度快,记忆力也强,昨天已经完成了大半。
今天手捧资料,时间充裕,于是她静下心来逐字逐句地深入分析。
这一分析,天色又在不知不觉间暗了下来。
直到胃部传来剧烈的绞痛,秦惠宁才意识到自己整整一天都没进食。
早晨匆忙出门,中午和晚上更是全然忘记。
她完全沉浸在学习中,早已忽略了时间流逝。
秦惠宁用手捂住腹部,急忙收拾好资料,关掉灯,朝食堂走去。
冬日的六七点钟,食堂早已关门歇业。
看着紧闭的大铁门,秦惠宁无奈地叹了口气,胃痛的感觉愈发强烈。
她疼得难以忍受,蹲下身体蜷缩起来,虽然家里还有些面条,但现在她根本没有力气走回去。
“师姐?”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秦惠宁艰难地抬起头,对上了赵昊楚那双明亮的眼睛。
赵昊楚处理完工作回家路过食堂时,发现似乎有人影蹲在那里,于是上前查看,越走近越觉得这个人像秦惠宁。
他试探性地叫了一声,没想到真的是她。
看到秦惠宁脸色苍白,赵昊楚皱起眉头:“师姐,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秦惠宁疼痛难忍,根本顾不上是谁站在面前,求生的本能让她无法顾虑太多。
“帮帮我,我胃痛……一天没吃东西了……”
这句话耗尽了秦惠宁所剩无几的力气。
赵昊楚连忙扶住她:“师姐,我带你去卫生所。”
扶着秦惠宁一步步走过去太耗费时间。
“师姐,我背你过去吧。”
不等秦惠宁回应,赵昊楚直接将她背了起来。
即便穿着冬装,秦惠宁仍然显得单薄,赵昊楚背着她并没有费多少力气。
他想尽快赶到军区卫生所,但又担心路途颠簸会让秦惠宁更加不适。
赵昊楚只能迈开更大的步子,抬脚的动作再快一些。
背上那个过于轻的重量让赵昊楚心里很不安。
突然间,赵昊楚的睫毛沾上了一团柔软如羽毛般的白色小颗粒,他抬头一看,漆黑的夜空瞬间被漫天飞舞的雪花填满。
南方人似乎天生对雪有着特殊的情感,尽管赵昊楚已经在北方生活了好几年,这种欣喜的情绪还是驱散了他的不安。
“师姐,你看,下雪了!”
秦惠宁缓缓抬起头,有雪花落在她的肩膀上,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就已融化。
“是啊,下雪了。”
“瑞雪兆丰年,明年又是一个好年景。”
趴在赵昊楚温热而宽广的后背上,秦惠宁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的一个下雪天,当时她因为闹脾气不肯走路,秦父只好把她背在背上。
秦父笑她是个娇气的小女娃,但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小心。
他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对她说:“瑞雪兆丰年,春风迎新岁。”
“我们囡囡,又要长大一岁了。”
第31章
秦惠宁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进入梦乡的。
再次睁开眼睛时,她发现自己正躺在卫生所的病床上。
手背上插着输液针头,胃部的疼痛感已经消退了不少。
稍微缓过神后,她突然很想出去看看雪景。
然而她的身体虚弱无力,连坐起身来都显得困难重重。
这时,赵昊楚推门而入,手里还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饭菜。
随着他走进房间,一阵浓郁的面条香气扑鼻而来。
秦惠宁忍不住用渴望的目光望着他。
赵昊楚笑着将她轻轻扶起,把碗筷递给她后,便开始唠叨起来。
“师姐啊,你怎么能一整天都不吃东西呢?刚才我背着你过来的时候喊你都没反应,可把我吓坏了。”
“对不起。”秦惠宁咽下一口面条,略带歉意地回答道。
赵昊楚拿起她的棉衣披在她肩膀上:“慢慢吃,别着急。”
“好在医生说你没什么大碍,打点葡萄糖补充体力就行。”
“要不是这里的医生值夜班,提前准备了面条和鸡蛋,这雪天里我还真不知道去哪儿给你找吃的。”
秦惠宁低头一看,果然发现碗里卧着一个完整的荷包蛋。
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暖流:“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了。”
赵昊楚摆摆手:“师姐是自家人,照顾你是应该的。就算当时不是你,遇到这种情况我也会帮忙的。”
这个热心肠、自来熟的师弟,秦惠宁早就领教过了。
赵昊楚又问道:“师姐,你在伍团长手下工作吗?”
秦惠宁点头确认。
赵昊楚露出标志性的笑容,两颗虎牙格外显眼。
“我被乔部长调过去了,看来以后咱们得一起合作了。”
秦惠宁忽然想起这次伍颂权去邻市参加会议,乔传君也在场。
“你没跟着乔部长一起去开会吗?”
听到这话,赵昊楚苦恼地叹了口气。
“别提了,乔部长给了我一堆会议资料,要求三天内看完。这两天我一直在办公室埋头苦读,从早到晚没停过。”
秦惠宁吃完最后一口面条,赵昊楚接过空碗放到旁边。
她道了声谢,随后轻笑了一声。
“伍团长和乔部长果然都是外交部的顶梁柱,培养新人的方式还真是如出一辙。”
赵昊楚张大嘴巴,惊讶地看着她:“师姐你也……”
“嗯!”秦惠宁稍作停顿,似乎想到了什么,笑着说道,“不过我很快就能看完了。”
这一下,赵昊楚更加懊恼了。
他在为无法赶上秦惠宁的进度而感到沮丧。
大学时期,他和秦惠宁是同一个外语老师的学生,那时的秦惠宁就已经是老师口中常常提起的聪慧且勤奋的学生。
老师提到她的次数多了,赵昊楚对秦惠宁产生了兴趣,甚至特意跑到她的班级主动结识她。
有一次,赵昊楚私下问她:“你一个女孩子,何必学得那么辛苦?”
秦惠宁并没有因为这句话生气,而是平静地回应他:
“英雄不问性别,女子同样可以顶起半边天。”
“虽然我是女生,但我报效国家的决心和你们是一样的。”
那是赵昊楚第一次由衷钦佩一位女性。
受秦惠宁的影响,赵昊楚学习变得更加刻苦认真,大学毕业之后还前往海外深造。
当祖国需要他的时候,他毅然放弃了国外优厚的待遇,毫不犹豫地回国效力。
可以说,秦惠宁是他人生道路上的重要指引者。
因此,他一直希望能追上秦惠宁的步伐。
秦惠宁察觉到了他的心思,低声对他说:
“你不需要追随任何人的脚步。”
“做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第32章
秦惠宁在卫生所完成输液后,由赵昊楚陪着回到了家。
第二天,在整理完资料之后,伍颂权开完会回到办公室。
他把这次会议的记录交给了秦惠宁。
他对她说:“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年前需要处理的事情不能拖到年后。”
秦惠宁明白,这是他在提醒自己。
伍颂权对她的期望远超表面所见。
秦惠宁把自己这三天准备的心得体会递到了伍颂权面前。
“这是我总结的一些内容。”
伍颂权满意地看向她:“后天的会议,你和我一起去吧。”
“是。”得到伍颂权的认可后,秦惠宁更加不敢懈怠。
看完新的会议记录后,她又连夜熟悉了后天要参加的会议人员名单。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
会议地点就在本市。
然而,当秦惠宁在会议上看到傅景云时,还是有些惊讶。
毕竟她拿到的参会人员名单里并没有他的名字。
秦惠宁的目光短暂停留在傅景云身上两秒,随后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
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傅景云正在默默观察着她。
她好像又瘦了一些。
傅景云忍不住这样想。
自从上次秦惠宁离开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他原本以为两人同在一个军区,即便不在同一栋楼,相遇也不算困难。
实际上,只要他不刻意创造机会与秦惠宁碰面,就根本见不到她。
可是年底是最忙碌的时候,他抽不出时间去找她,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去见她。
思念成疾。
傅景云终于在前一天从下属那里听到了她的名字,并得知她会参加今天的会议。
于是他不顾会议名单上没有自己的名字,连夜处理完公务后赶来参加会议。
他真的,很想再见一见秦惠宁。
他想告诉她,自己是真的喜欢她。
也想告诉她,他已经妥善处理好了与何皎皎的关系。
更想告诉她,她非常优秀,这份优秀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想对秦惠宁说的话太多,但真正见到她的那一刻,他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她又瘦了。
会议结束,参会的人陆续离开。
伍颂权被其他人拉着留下交谈,秦惠宁自然也没有离开。
不过领导之间的谈话,她不便站在两人身后,便去了外面的走廊等待伍颂权。
傅景云就是在这一刻过来的。
他站在秦惠宁身旁没有开口。
秦惠宁也没有说话。
站了一会儿,冷风愈加强劲,秦惠宁感觉自己的脸都快冻僵了,正打算进去取暖时。
她听到傅景云开口问道:“你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秦惠宁停顿了一下才回答。
傅景云接着说:“可是你又瘦了。”
秦惠宁温和地解释道:“最近刚接手工作,比较忙,常常忘记吃饭。”
傅景云很想叮嘱她要按时吃饭,要好好照顾身体。
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灰暗的天空中,雪忽然飘落下来。
秦惠宁惊喜地说:“下雪了!”
看着秦惠宁展露的笑容,傅景云也心满意足地笑了。
“惠宁,我好像从来没有问过你,你的愿望是什么?”
秦惠宁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见他神情严肃,她收起笑容,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缓缓说道。
“我的愿望是,祖国繁荣昌盛!”
傅景云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一声:“这个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那你的愿望呢?”
傅景云直视着她:“我的愿望……等到祖国繁荣昌盛的那一天,我能成为你的朋友吗?”
秦惠宁怔住了许久才开口。
“可以!”
回首过去的路已经模糊不清,可未来,又有谁能说得准呢?
不如且行且看,只求无愧于心。
——全文完——
